允的意思来,义父要是心有不满,为何不责怪单允,偏偏念了一句自己的不好呢?
单允知道此事绝大部分是自己造成的,没法子,也就让云锦在自己面前抱怨了这么一句。
一阵阵锁啦由远及近,一声声噼里啪啦的鞭炮也越发的清晰,院门口传来单施林的声音:“梦祯到了,你们都快快出来。”
云锦与单允俩人来到院门口。
只比常人稍微高一些的木门上,挂着一串红纸爆竹,由身骑白马的谭轩领队,接亲的队伍已至近前。
单施林手持怀竹,将引信点燃。
随着大家伙儿的欢声笑语,一名老者高声道:“吉时已到,新娘子跨火盆儿。”
只是异象横生,远处直直飞来一把长剑,谭轩怕伤及无辜,跃下马匹,只手将长剑剑鞘握住,但剑柄趋势不减,瞬间脱离剑鞘。
谭轩当下催动道力,脚下斗转星移,一步跨出,用剑鞘将剑刃合上,一把握住剑柄,顺势将剑上挑,化掉了整把剑的气势,这才将剑稳稳拿在手中。
别看就这么瞬息之间的事,好似小孩子也能做到,但大家伙儿就是这么认为的,他们以为是谭轩特意搞出来的动静,只为渲染气氛,于是都鼓掌谭轩的潇洒身姿,但下一刻谭轩就拿之不起,将长剑松手后,在地上砸出了个深坑。
谭轩蹲下身去,用手使劲儿往泥地里扣了好一会儿,才将长剑从地里拔出来。
只见一道光芒从古玉之中盛放,拙匠人府内院子里的数人早已齐齐等候,他们所在的场景,也一五一十地呈现在克莫山脉,只是瞧不见扔出去的玉佩当下情况。
几乎是瞎子的单璠朝着前方挥手道:“谁啊?是谁捡到了这把剑,是在克莫山附近了吗?”
蹲在地上的谭轩有些懵,他看着像是跟前的大姑娘,呢喃道:“小璠?”
房门之下的云锦推演一番过后,弹指将一滴灵气打入玉佩之中,此方天地的景象,便在拙匠人院内显现了出来。
单璠高兴地跳了起来,她抱了抱身旁的巴布,转过身又去抱凌元,口中不停念叨着:“巴布凌元你们快看,是轩哥诶!”
单璠激动了好一阵子,她松开了凌元,挨个儿给家中长辈问好,之后踮起脚尖望了望谭轩身后,问道:“轩哥,我梦祯姐呢?”
于是谭轩两手紧握长剑,略显吃力地起身,随着视线的拔高,单璠这才瞧见了被人群掩埋的大红轿子。
单璠说道:“轩哥,凌元给这把剑加了十二担的重量呢,你把玉佩解下,让我爹爹拿着,然后赶快跟梦祯姐拜堂啊,我等多年啦。”
谭轩不敢劳烦师傅,只是将玉佩交给了自己的岳父大人,这让云锦有些看不明白了,却也没有发作出来。
于是在玉佩的帮助下,单璠瞧见了头顶红盖头的的云梦祯,跨过了一只小火盆。
待进得她熟悉地竹厅后,发现首座之上,共有六人,三伯与三伯母、爹和娘、还有两位老夫老妻,单璠猜测是轩哥的生父生母。
于是单璠瞧见了轩哥跟梦祯姐拜天地,还喝交杯酒,直把这个丫头感动得轻轻抽噎。
竹厅内,由玉佩绽放出来的许平栗说了一句很不适事宜的话,当然除了单允与云锦俩人,竹厅内没别人被打扰了兴致:“还曾经的而立道者状元呢,一把剑都拿不起来,也不嫌丢人现眼。”
许平栗这人就是这样,典型的欺软怕硬,一些他认为的鸡鸣狗盗之辈,亦在他的血口之下,无遮拦地被喷得体无完肤。
单璠当即恼火:“你凭什么说我轩哥坏话!?”
许平栗见自己惹恼了小祖宗,立马静若寒蝉,倒也不是怕了她,而是怕皇子殿下的气劲。
一旁的凌元与身旁的杨艾问道:“杨掌律,醒自来的人,若是无故挑衅他人,使得醒自来在道上的风评日渐低走,该如何处置?”
别看杨艾这位刚上任的掌律只有十岁,但他要做起事来,其实外松内紧,外慢内快,一些醒自来应该有的规矩,他已经裁定了个大概出来,那本册子现在就摆在凌元厢房的桌上。
杨艾说道:“在神界,面子向来都是天大的事,道灵界是不是我不清楚,但若是有仙人坏了自家的门风,面壁十年是最轻。”
凌元冷笑着问道:“惹了界内的大佬,给醒自来带来灭顶之灾,又该如何判罚?”
杨艾说道:“当然是以死谢罪,然后再赔礼道歉,还是不成,非要打个你死我活,那就只有打了。”
凌元与许平栗问道:“听见杨掌律给醒自来立下的规矩了吗,你还想加入的话,我怕你活不了几日。”
许平栗这个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皇子殿下讲道理,他讪讪而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凌元看向前方竹厅的几人,说道:“我以地守境全盛之姿扔出去的清泉宝剑,谭轩为尊长者诲,不敢将更大的气势彰显出来,所以才以恒听境将其拿起,要知道他可是御统境实力,怎么到了你的眼中,就成不入流的臭鱼烂虾了?”
许平栗也不惯着凌元,他仍是坚守自己的阵线,“我看见什么就说什么,他拿起清泉的时候单姑娘也瞧见了,就是他实力不济,跟三天前的皇子殿下简直没法比较。实话实说也有错的话,那谁将来还敢在你面前说真话?”
凌元突然被逗笑,他微笑道:“真话跟蠢话,世子在今后,还需要好好打磨一番。”
许平栗没好气道:“知道了。”
单允与凌元相隔万里说道:“不错,有做掌门的气派了。”
凌元没搭理单允。
单璠轻轻一跺脚,不满道:“爹爹啊,璠儿在这里呐,你都不瞅瞅人家。”
单允笑得乐不可支,他说道:“小璠可得好好跟着凌元,有什么事儿让你哥哥帮你,你是个姑娘家,总是出面也不是个办法。”
单璠噘着嘴,说了一声好。
凌元的脸色不太好,为什么这人总是喜欢以一种长辈的姿态在自己面前说话,凌元十分不理解,若是自己不在场还好,一听这话瞬间来了脾气,要是真的肯相认,自己被会气得口无遮拦,导致奶奶自焚?
他说道:“你这副人神体质都做不好的事,就让我来做,你敢不承认的事,也不需要兜个大圆,来达到自己的目的,那样我会觉得很恶心。”
单璠知道凌元生了闷气,可说到底这事就是爹爹的错,便也没有责怪凌元。
二十未满的凌元,眼看着竹厅里热闹场景,想想这么多年来,自己跟姐姐还有娘亲孤独了这么久,心胸的怒火便止不住地往外冒。
这新仇加旧恨,让凌元紧紧地盯着前面缥缈的单允说道:“别逼我向单族开战!”
单璠深深呼吸,可还是没能忍住,她双手叉腰,她气呼呼地说道:“凌元!那可是我爹爹!”
凌元直视单允,冷冷道:“又不是我爹。”
一旁的老道人乐呵呵地一针见血道:“怎么皇子殿下说话,也有股世子殿下的味道了。”
满腔愤慨的凌元一下就被老道人给拉神来,才发现身边的单璠早已哭红了眼。
凌元顿时着急,他最怕单璠哭了,但凡单璠不开心,他就很焦虑,可能单璠这就是他凌元的天生的压胜之物。
凌元有扪心自问过,就算是张莎在他跟前哭得梨花带雨,他也不会有丝毫怜悯之心,只会觉着张莎不懂事,让他心情不好了。
凌元此时嘴笨得只说道:“小璠啊,我错了。”
单璠哭喊道:“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你们都是我很亲近的人,要是你对爹爹仇视,你让我怎么面对你嘛!”
凌元心疼得不行,他脸露难色道:“好,今后不拿这个惹你生气了。”
单璠突然止住哭腔,略显幽怨地反问道:“真的?”
凌元认真地点了点头,“骗你是小狗。”
单璠破涕而笑,她将手搭在凌元的肩头,跟前方的单允炫耀道:“怎么样爹爹,还是我有办法吧。”
单允笑而不语,能让凌元与小璠如此相处,他心甚慰。
单璠是想着再通过镜花水月多看看家里人,她都还没来得及跟梦祯姐说说话呢,可一想到玉佩是卓供奉的私人藏玉,她便有些不忍夺人所好了。既然已经将轩哥与梦祯姐的成亲,尽数收于眼下,她这位在外飘零的妹妹,心愿已是了却,便没了再麻烦卓供奉的理由。
单璠说道:“爹爹啊,一会儿空了,你让轩哥帮我把清泉,还有三伯手中的玉佩扔回来啊,剑是凌元的,镜花水月是卓供奉的,我得还给人家。”
单允点了点头,与凌元问道:“你们醒自来还没建山门,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会很缺银子,我这里有个法子,不说富可敌国,但养活一个宗门不在话下。”
凌元闭口不言,奈何身旁的单璠轻轻碰了他一下,凌元只得说道:“说来听听。”
一旁的云锦听外头吆喝着开饭了,便将手中的镜花水月交给了单允,他自个儿出去招呼客人。
单允把玩了玉佩好一会儿,提议道:“两枚镜花水月比起真法上的手掌观山河,或是阵法上的身临其境,都是不错的媒介,虽然身临其境早已失传,真法上的手掌观山河又需要化境以上的道力,但这镜花水月在道灵界内,就更显得容易普及了。只需要征得卓书极的同意,将玉佩交由拙匠人蔡万兴复刻,再加上星冥帝国的那道天壑倾泻而下的灵气,两者加以捆绑,届时醒自来的腰包,只会日进斗金。”
凌元不想麻烦卓书极和蔡万兴,便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
单允又说道:“你不要忘了,卓书极肯入醒自来的目的是什么,是将整座道灵界的心气拔高一筹,这并不是体现在他卓书极的个人身上,而是需要道灵界遍地开花,至于何为开花,当然是好的东西,多多益善了。”
一旁的卓书极向前跨出一步,说道:“掌门,我愿意将镜花水月交给蔡顾问打造,并且我也愿意交出木舟。”
凌元微微皱眉,他道:“卓供奉,这些可都是上寮宗的镇宗宝物,要不要问问梁宗主的意见,我们再行此事。”
卓书极苦笑一声,“问不问都已不重要,就算梁宗主不同意,可这事关乎道灵界的命脉,由不得他答不答应。”
卓书极见凌元还在犹豫,知道这位掌门不愿给别人添麻烦,于是卓书极在向前走了两步,转过身来的时候,他的颓废已是烟消云散,只听卓书极说道:“镜花水月的普遍,以及木舟的随处可见,那在将来是何等的壮阔景象。掌门只需再多想想,要是有一座比木舟更为壮阔的水龙大船,,如鹰隼遨游在天际之中,如五岳矗立于天涯之边,无论是做生意还是赏风景,都是让人心神往之呐。”
杨艾举起手臂,震声道:“道灵界大势之下,一切牛鬼蛇神全都要斩于马下!”
金堤渊点头道:“言之有理,掌门就莫要再推辞了。”
凌元环视众人,这种被人马首是瞻的认可,心中顿时油然而生出一股气盛,是无需人神体质就能够体会到的。
单允将诸人的心境看在眼中,觉着他们还有好长一截的路要走,于是他拿起那柄一千六百斤的清泉和镜花水月的玉佩,走到凌元近前,探出一只手臂,虚化与现实之间清晰可见,两件宝物隔着万里出现在了凌元的面前。
并不是凌元愿意去尊重单允,而是他不用两只手,根本就拿不稳清泉。
当那一只手要缩回去的时候,单璠赶忙上前将其拿住,口中说道:“好久都没牵过爹爹的手啦。”
单允也实在是想女儿了,他伸出另一只手捏了捏单璠的脸颊,说道:“你娘在外面招呼客人,就不能跟你说话了。”
单璠感受着爹爹大手的温度,噘嘴说道:“没关系,娘现在有轩哥还有梦祯姐了,不要璠儿了也正常。”
单璠又古灵精怪地说道:“将来娘还会有徒孙呢。”
单允笑道:“贫嘴,你娘可等你回来的。”
单璠扭了扭身子,“璠儿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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