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这样的莽子行为,技道不算精湛,也就灵力还凑合的道者,无非便是靠着体质再与死神拼命。
三副金光符咒同时打开一扇小门,凌元走进其内,与那名杀手说道:“既然你们舫山这么讲究规矩,为何目的都没有达到,就要滥杀无辜。”
这是凌元比较笨拙的想法,他在出口之后,便自问自答:“不择手段是吗?”
凌元摇了摇头,觉着这样不好。
就这位皇子殿下的修为,杀手呵呵一笑,说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问本心,求大道?”
凌元不懂这人在说什么。
杀手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剑刃轻薄,寒光凛冽,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剑。
杀手瞧见了前方的凌元摆出一个拳架,心生疑惑,随后很快嘴角扯了扯,说道:“同境界你还如此托大,真是找死,拳法了得又如何,你以为你是林羡?能够使出擎身一指与我对抗?”
凌元觉着他话多,自己的拳架摆得规规矩矩,奶奶若是看见了,肯定会说他‘拳架周正’,她柳家的拳法有名扬天下的盼头了。
杀手道力汇集软剑剑刃之上,朝着凌元一挥,一道圆弧剑刃破空而出,搅荡着地面的石子儿尘埃,气势匹敌地朝着凌元横斩而来。
凌元的胸腔稍稍再度抬高,他的拳头缩至极限,出拳却是轻上了四分,拳罡瞬间由拳头摩擦空气产生,扛住了那道圆弧剑刃的横斩。
杀手眼神有些惊诧,此战绝不能拖,他感受到自己越拖下去,越容易被这皇子戏耍。
武夫与剑客之间的较量,也多是剑客在对战之初以剑气对敌,但越战越勇之时,往往是武夫欺身的可能性更大。
况且眼前的武夫还是一个会使道法符箓的怪胎,这与道灵界诸多真法大不一样,真法一技,往往以攻居首,然而道法符箓听说是千奇百变,什么都可以沾上一点。
凌元目不斜视,起身收起了拳架,与那杀手说道:“你并非帝国人,但是帝国境内害了人命,给你两个选择,是要去崄巇山成为废人,从此不过问世事,还是被我亲自打烂丹田,依照帝国法律,三个月后将你问斩?”
那杀手哈哈大笑道:“你是不是还想说,你根本就不想杀我?”
凌元并没点头,也没摇头,但他的确是这般想的。
符咒之外的世界,单璠气呼呼地跑来说道:“喂,凌元,你到底打还是不打?你这样耗下去天都快黑了,你还让不让我们赶路了!?”
凌元摆了摆手,紧紧盯着杀手说道:“我尽快解决战斗!”
好家伙,正合杀手意!
凌元周身尸气大涨,尸气在经过龙蛇道后,符咒竟然没有对其进行搅荡,而是相辅相成,让凌元的境界隐约之间又有些拔高。
但凌元的僵尸模样一览无余地暴露在了杀手面前。
那杀手眉头一皱,打算率先发难,他左手结印,有一尺见长的磨盘出现在左手掌之上,右手则紧握软剑剑柄,朝着凌元疾驰掠来。
凌元两手迅速交叉,挥出两记拳劲傍身,两手朝着那把剑跟那一只杀力剧增的磨盘徒手接去。
杀手眼睁睁地瞧见自己的软剑被凌元的左手给拧成了麻花,而他左手的磨盘本是以高速旋转并带有腐蚀性的武器,亦是被凌元只手抓停,动不得分毫。
凌元手腕抖动,随意而成的两记拳劲狠狠朝杀手的大腿打去,最终杀手弃武器不要,打算急急后撤。
瞧准架势的凌元便猛然出拳送了他一程。
杀手面前光芒大盛,有一物替他承受了这一击,他弓着腰,右手伏地,指尖抓紧了地底,一路后滑了七丈之远。
这一拳的气势之大,震得他胸口沉闷,但好在没有伤及内府。
凌元把残剑扔到了一旁,随后两手捏住磨盘,将之硬生生掰碎。
杀手早早切掉了与磨盘的心神涟漪,不然磨盘碎裂,他的灵力根本也会大受影响。
道者之间的殊死搏斗,一比道力深浅,后比技道熟练,灵力的夹杂其中,亦是同境界之间决定生死的关键因素。
凌元在与杀手境界相当之时,灵力使得对方付出无比沉痛的代价,随身佩戴了十数年的软剑给拧坏还算小的,最重的还是心境上给予的震撼。
到底是输在了体质上。
但他也不会束手待毙。
杀手精于刺杀,身手在同境界道者当中尤为拔尖儿,他舍弃结印施展真法,仅以道力加持手刀之上,脚下蹭蹭点了地面数下后,瞬间绕至凌元身后。
凌元在杀手手刀直戳他的后心窝之际,转身一记手肘,直砸杀手脖颈。
杀手只觉着凌元这一转身奇快,他意识到就算他从背后贯穿了凌元的心窝,自己的脑袋也会遭受重创。
但此人依旧痛下杀手,怎么也得将凌元的心挖出来才肯罢休。
凌元是为了不伤其性命,在他接触到自己之前,停止了手肘攻击杀手的脖颈。
‘噹’的一声响,杀手手刀在触碰到凌元的后背之时,犹如戳到了铁板。
凌元目光聚精会神,在杀手愣神片刻之际,一记拳劲打入杀手腹部,瞬间打碎了他的丹田。
道力被废了的杀手痛得当场昏迷过去。
凌元撤去了符咒结阵,将杀手的几大要穴点住,以防他醒来作乱。
凌元跟回到行亭,与老师再一次作揖,说道:“老师,一切都以处置妥当,您老不必担心了。”
老太傅象梅大口呼出吊在喉头的气,心有余悸道:“殿下呐,您万没有必要为老朽以身犯险,刚才叫您走得时候,您就应该走的。”
读了一辈子书的老太傅,心里有的尺子,精密无比,要是因为他象家的缘故,哪怕让皇子殿下擦伤了一块皮,那也是杀头的大罪,但老人说归说,心里头还是十分感激殿下能够舍身就下他们一家子。
凌元笑着说道:“学生能力足够,理应承下这份担子,况且学生并未使出全力。”
老太傅是看着凌元长大,在凌元四岁那会儿,皇上便又将小儿子交由他象梅教学,但凌元把老太傅珍藏多年的那本莫言志贤给晾到一边,瞧也不瞧上一眼,老太傅就让皇上将皇子殿下的启蒙,推迟一年再说,结果这一推迟,就推了三年。
后来上了学的凌元依旧精力不集中,这个问题老太傅的戒尺都打了无数回,就是没法改正,却是十岁那会儿不知道什么原因,逐渐大为改善。
老太傅回身看了一眼家人,都已平心下来,但老太傅对曾孙象长山的态度,发了生很大的改变。
凌元曾经见过老师与那小孩的会面时刻,当时的老师在给他还有姐姐上课,见到这象长山在花园朝着老师展颜招手,老师都没搭理。
课后凌元才见到老师很开心地去逗曾孙玩耍,抱着他就爱得不行,完全没有平日里的严肃。
所以凌元帮忙说道:“老师,小孩子根本就不懂什么,逐出家门的惩罚,实在太大,不如将来罚他抄书得了。”
就象长山的那一声叫喊,已经彻底陷老祖宗于不义当中,这不是别人给的,是象梅自个儿给的,是君臣的关系给的。
老太傅轻轻笑着点了点头,与曾孙说道:“象长山,还不快谢过殿下?”
象长山仅仅五岁的年纪,这会儿委屈得不行,小家伙哭着喊道:“是娘亲让我喊的!”
老太傅立马整个人都觉着被雷击到了,睁目瞪着孙媳,质问道:“可有此事?”
张氏欲哭无泪,只能蹲在孩子身旁,深埋着头,没做表达。
小孩子绝不会撒谎,老太傅被孙媳的做法给气得不行,仰头望着行亭的顶子,已是站立不稳,幸得儿子象贤工及时搀扶,才没有摔倒。
这事儿如果小孩子不说出来,此事就悄无声息地过去了,现下弄得老师里外不是人,凌元当即问道:“老师,您这一趟是回乡么?”
老太傅在象贤工的搀扶下,脸色多有萎靡,老人家长呼一口说道:“没错,皇上给批的。”
凌元说道:“那不如这样,张氏跟孩子暂时就留在清贵城,等我护送老师安全抵达家乡后,再带张氏回星冥帝国。”
老太傅根本就不会替张氏说一句好话,老人家看了一眼瘫坐地上的张氏跟孩子,点头说道:“是当由大理寺来监判此大逆不道之罪,不过由殿下来护送老朽,委实不妥,有贤工在就足够了。”
凌元笑着说道:“象贤工现在是兵部尚书,身兼要职,朝廷命官。学生护送老师回乡,亦是保全我帝国命脉,一举两得之事,学生觉着无差错,老师也不要跟学生推迟了,就这么定了。”
老太傅点点头。
凌元随后将要护送老师返乡一事,告诉了单璠一行人,老道人摸着胡须,夸赞道:“殿下半路拦停此事,又送佛送到西,心底纯良,没得跑了。”
陈雍庭点了点头,殿下做什么都是好的。
而至于单璠,她才跟凌元这小子呆半天,此刻又要离别,她心情实在低落。
本想着巴大爷道力高超,想要让巴大爷代替凌元去护送。
可能就如凌元姐弟俩,或者单璠这样的天骄之子,其实都没有犯大错,不过便是人性的一些缺陷罢了,很多阅历尚浅的少年少女都有。这样的缺陷需要他们用自己的想法,以及从书上学来的道理来填补而已。
也是单璠在有了让巴大爷替代凌元的时候,脑海之中立马便将这个想法给抹掉了,只是因为这件事是凌元自己提出,她单璠没理由让巴布离开自己,而来满足她的私心,那样对巴大爷太不公平了。
所以这也是单璠填补了自己的心境,在逐渐往大人的方向发展。
其实单璠早在成为老道人徒弟那儿,就是一个小大人了,只不过她一直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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