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小时候上学常走的路,那时候觉得路很远很远,老是走不完。初一初二的时候,家里条件好一点,买了一辆自行车。姐姐带着二哥和自己。自己坐前面大梁,二哥坐后座。姐姐身材不高,勉强踩着自行车脚踏板,很吃力。
有一次,严子休放学晚了,一看,姐姐已经带着二哥走了,远远望着他们背影,喊又喊不应。本来可以坐自行车回去的,却又要白白地走四里路。当时的他,又失望又生气,非常无助。还不如人家没有自行车的同学,没有享受也没有失落。
他边骑车,边回想这些琐事。
心情好,路程短,眼看就到新良村了。新良村到处种的都是泡桐树,远处望过去,整个村子都隐没在绿树丛中。
……
与此同时,梨园乡大院,韩所长的房间里,三个人坐在一起说话。矮胖白净的韩所长说:“我从来没丢过这么大的人。这个严子休,我早晚要他好看!”
他旁边的也是个胖子,不过个子较高,是李庄村的村主任:“大人不见小人怪,何必跟他一般见识。你是多少年的老人了。”
“这不是拿怪不拿怪的事。你说他一个小光腚孩,才参加工作几天,胎毛没褪,就蹦这么高?我要是让了这一步,那以后还有我过的门没有?”
第三个人是个长脸,说话闷闷的:“韩所长,你打算怎么办?”
韩所长道:“先不说我。王主任,你们大王庄对谷楼就不眼热?”
“眼热有啥法?技术是小严的,谷楼是他包的村。”王主任闷闷地说。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你们可以给乡里面提意见嘛。都是同样的村,平时贡献都不小,为什么不给你们机会?不是提倡共同富裕吗?你们村里的人就不是人吗?光靠他一个谷楼村,全乡的事情都能办完?”韩所长开始拱火。
“机会听说是给了。但需要村里承诺三级投资,利润分半划给文明基金,还要公设监督员。这边分分,那边分分,还能落几个?”李主任道。
韩所长明白,李主任这是想把村里的利润都自己掌管着,说道:“啥文明基金,啥监督员,弄几条写写交上去,谁知道你们开没开群众会。到时候还不是你们说啥就是啥?我看他严子休也不一定干净。经手那么多钱,他敢说自己没装几个?他一个月才几个钱?新自行车是哪来的?”李主任思索着,没吭声。
王主任说:“还是不要针对小严个人吧。听说上面对他很重视,过几天还要带他去广交会。最重要的,是让乡里早点把我们列入下期试点名单。”李主任听了,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
韩所长听到吴专员几个字,气势也有点弱了,不过还是嘴硬地说:“攀上专员有什么了不起。这梨园的地盘就不能让他姓严的逞强。”
……
严子休也不知道韩所长他们做些什么,也不愿想那么多。人生在世,不可能人人都对你满意。你要帮助大多数人,少数想搞特殊的人就会不满意。这是难免的。
他推车进了大门,看到奶奶在堂屋门口坐着晒太阳。
“奶奶。娘。我回来了。”
“子休回来了。”奶奶说。母亲从厨房回应了一声,厨房就在堂屋东间外面。
奶奶今年八十岁了,头发全白了。杏核眼,圆脸,满脸皱纹。奶奶年轻时,是十里八乡最有名的接生婆,又加上姓刘,有留住的寓意,所以干儿子干女儿特别多。她从小被送到爷爷家做团圆媳妇(童养媳的意思),因为双方家里都穷的缘故,所以她能干且要强。当然爷爷也有些怕她。所以十里八乡都传说她的厉害。
有一次,一个外乡人到十河集赶集,因为奶奶家靠大街,所以这个外乡人就站在门口和奶奶闲聊,显摆他的见闻。他对奶奶说,你知道吗?十河集有个厉害妇女,大家都怕她。奶奶一边和面一边问,这个厉害妇女叫啥?外乡人说,叫啥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是严业家里的。严业就是严子休爷爷的名字。
奶奶不动声色,继续问,你认识她吗?外乡人说,不认识,但就是听说厉害。奶奶这时候,面也和好了,洗洗手,拿起擀面杖说:我就是严业家里的!
外乡人大惊,赶紧跑路。奶奶拿着擀面杖撵了他好远,才罢休。大家听到这个事,都感到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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