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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张居正这时却不打算阻止海瑞进京了。
张敬修一愣,问道:“您不是担心他进京后行过激之事,不易驱使,且松江徐府那里不好交待吗,怎么又让其来京了?”
“为国举贤,当不择门第。圣上既为明君,吾等当做贤臣。”
张居正笑着回道。
张敬修听后也笑了起来:“这么说,今日视朝,陛下并未宽纵百官,而为示好百官,宁乱纲纪?”
张居正点首。
张敬修又怔在了原地,喃喃自语道:“倒是让人意外!难道说,陛下并不是父亲所想的那样,已有揽权倒冯之心思,而还是未脱少年天真之气,仍倚重父亲?”
“非也!”
张居正脱口否认了自己儿子的另一种推测,又道:“大多数人或许会这么想,但为父已见过天子,已知道当今天子的确是天纵圣君!不可轻视!陛下小处精明,大处也颇为清醒,今日朝堂上为父借点名铲除异己,陛下不是不知,只是故作不知。只是,陛下言语上一得势便不饶人,将来难免行过激之事。”
张敬修更加好奇:“那父亲的意思是,陛下是愿意改制的?”
张居正颔首:“陛下岂止是愿意改制,还嫌为父改制的心思不够强烈!嫌我步伐慢了,过多的为私情而废公务了!”
“这……陛下是如何知道父亲为徐家为乡人偏袒的?”
张敬修不由得言道。
张居正笑道:“门生乡党之谊,从章奏票拟上就能瞧出一二端倪!何况陛下又是个勤政的,听内廷的人说,陛下已将为父举荐的人都归了类,还做了一种奇怪的表格,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楚人被举荐的多,与为父同科被举荐的多,虽说这也是官场常态,但在陛下因此询问时,为父还是难以辩白这里面有几分是为私谊几分是为公义的。”
张敬修点首:“可这海瑞做事激烈,父亲真打算要用?”
“岂止是海瑞,赵贞吉也干脆起用!”
张居正突然言道。
张敬修不由得一惊:“父亲,这赵贞吉,您真打算起复?!”
他很清楚赵贞吉的性子,做事可以说比高拱还激烈,以致于高拱这个激进改革派都不能容赵贞吉。
但张居正却在这时点头道:“总比将来陛下用他们要强!这二人做事比为父激烈,而陛下也是这类人,所以用这二人在陛下亲政之前,把改制改的更彻底一些,让陛下将来无事可改,也让这二人好提前为权贵官僚摒弃。也就免得让陛下以后,受这二人影响,做出更激烈之事。”
“可父亲可想过自家安危?”
张敬修忍不住问道。
张居正沉默了半晌,道:“且不管了。只要想改制,就难免身败!何况陛下既已剖明心迹,承诺保全,吾虽是其师,也是其臣,岂能负君恩?负一生之志向抱负?!”
说着,张居正又道:“的确不能再用公权而故私情,你以为父的名义给徐家写一封信,让他们别想着再阻止海瑞进京,另外告诉徐老先生,让两位世兄安分些,也别想着仕途上的事,在民间也要收敛些,国库空虚,民生艰难,上下皆等着整顿天下之利,他们吞了那么多桑田,也该知足了,别到时候落得个毁家丧名的后果,哪怕吾想保也保不了的。”
“是!”
张敬修应了一声。
而张居正又说道:“再让人去请谭纶来,因不用海瑞,为父一直不敢再见他,现在可以见了,顺便问问他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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