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辇,进驻崭新的东都。
一时洛阳新城果然正如杨广所愿,人车潮涌,繁荣昌盛。
皇帝龙心大悦,策勋百转,赏赐千强。
高官巨贾人人欢庆,交相筵宴不已。
这日李药师在陈叔达府中,偶遇甫自江都北返的萧瑀、宇文士及等人。
宇文士及是宇文述幼子,化及、智及之弟,尚隋炀帝之女南阳公主。
他与李渊交往甚密,李药师自然对他有所提防,不过宇文士及似乎并不知道李药师与李渊之间的过节。
萧瑀则是隋炀帝萧皇后之弟,后梁宣帝萧詧之孙,后梁明帝萧岿之子。
后梁虽亡,然而萧瑀因着乃姊,身分仍然炙手可热。
他出身南朝皇室,个性高亢刚直,颇有睥睨显贵之姿。
然而对于李药师,他倒是相当热络。
无奈李药师对于这些皇室懿亲素来无意深交,所以只是虚与委蛇。
萧瑀却以为李药师恪于自己乃是国舅之尊,方才显得生分,当下笑道:“阁下何以谦抑若此?嫂夫人当年在南朝,何等殊荣尊贵,岂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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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所能相比?”
李药师淡淡笑道:“拙荆长于越国公府,在下只知越国夫人对待拙荆一家,着实恩惠亲厚。”
萧瑀面露惊色:“原来吾兄竟是不知!嫂夫人的高祖父,乃是我文献皇后之弟,曾祖母是我武帝之女富阳公主,祖母是我简文帝之女海宴公主。他张氏一门,在我南朝由梁至陈,世代富贵绝伦。”
文献皇后张氏,是南朝梁国开国皇帝梁武帝萧衍之母。
他张氏不愧吴越大姓,一门四代,有五人尚南朝公主。
出尘的家世,李药师确实不如萧瑀清楚。
然而他本无意与萧瑀深交,如今听他言语,又用“我”文献皇后、“我”武帝、“我”简文帝,而不用“逊梁”之称,显然心怀故国。
李药师顿生警惕,言下却不露声色,只当攀上萧瑀这门贵戚:“原来拙荆乃是皇后懿亲,日后对于拙荆,在下是益发不敢怠慢了!”
回家之后,李药师不免将此事细问出尘。
出尘却笑道:“药师,且听我说个故事!”
她幽幽说道:“远古之前,逍遥之方,有一位英明睿智的国君,他有一位文采轩翥的太子。可惜这位太子未及即位,便英年早逝。国君驾崩之后,太子之弟即位,太子之子却心有不甘。当时国家已乱,朝政遭乱臣贼子把持。太子之子非但不知勤王,反而依附邻国,另建王位。其位全恃邻国而存,直与傀儡无异!”
李药师笑道:“这位太子之子,只图王位之名,不计国君之实,平生冀望荣登大宝,殷切以至于斯,无乃太过?所以不独可叹,亦复可悲。”出尘含笑颔首。
李药师又道:“文采轩翥却英年早逝,莫非天妒其才?想来惟有昭明太子,差堪当得如此褒语。至于那乱臣贼子,想必便是侯景。”
他心中明白,那国君便是梁武帝萧衍,那太子便是编纂《文选》的昭明太子萧统,那太子之弟便是出尘的曾外祖父梁简文帝萧纲。
至于那“只图王位之名,不计国君之实”的太子之子,则是萧瑀的祖父后梁宣帝萧詧。
后梁所依附的邻国,先是西魏,再是北周,后是大隋,然而后梁终究为大隋所灭。
出尘点头道:“正是。”
她想想又道:“那冀望『荣登大宝』之殷切,难道也会世代相传,致其孙而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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