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名牌,虽按最高规则待之,但也只是住到“拾号”往后。
约是因为最晚上船的缘故,每层走廊只有女使小厮还在走动。
上到最顶层,木板铺上了一层软软的绣毯,就连每个房间的房门都变成了双开门,原本的灯笼也都换成了明亮的壁灯。
一行人到了房间,绒秀和探春一左一右地将门拉开,一股暖风迎面吹来。
正在这时,底下传来动静。宣嬷嬷和两名女使进去放行李,偏偏叶泠雾好奇的从阳台探出身子看去。
对侧楼梯上一行人正往上走。其中吸引了叶泠雾全部视线的,是走在最前,戴着面具的玄衣男子。
男子约莫二十出头的岁数,金冠束发,肩堆貂绒,戴着铁面具的侧颜下,是高挺的鼻梁,和刀削般下颌角。
就算是上楼梯,男子依旧身挺如松,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气势。
“泠雾姑娘,您看什么呢?”绒秀出来找人。
叶泠雾匆匆收回视线,“没什么。”
绒秀点点头,道:“船家女使在里面准备了些食物,宣嬷嬷让您进去用食呢。”
叶泠雾应了一声,随她进屋了。
正值冬季,夜晚来临的快。叶泠雾躺在床上,自从见了那戴着面具的玄衣男子后,她心中便一直忐忑不安,心中好似有块大石压着。
夜渐深,困意慢慢上头。
再次睁开眼时,叶泠雾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全然陌生的庭院内。
月色沉沉,压抑感笼罩着整座庭院。
面前是灯火通明的正屋,叶泠雾抬步走进,却见堂上端坐着一位极其矜贵的妇人,霓裳金冠,肤如凝脂。
而她之下,瘫坐着一个身姿单薄的女子,垂首低泣,贵妇人抬手一挥,桌上的瓶瓶罐罐全部砸在了女子身上。
她怒道:“你简直心如蛇蝎!老太太念你是故人之女收养在膝下,可你呢,为了嫁给璟延,竟残害他的新妇!”
女子肩膀颤了颤,却不发一语。
叶泠雾并未听懂他们的话,但听贵妇人称女子是“泠雾”时,仿佛有千斤担之压在心上,喘不过气。
——谁是璟延?
叶泠雾抱着疑惑缓缓走近,却发现地上那名女子果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她吓得脚下一沉,差点跌倒在地,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记声音。
“此等毒妇,断不能再留在侯府!”
叶泠雾回头。
庭外,一身披黑色铠甲,神色肃然的男子疾步而来,看那风尘仆仆的模样像是刚从战场上奔赴回来。
地上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见到男子脸上明显慌张起来。
座上的贵妇人起身,蹙眉道:“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应该先回宫中述职吗?”
男子冷声道:“家中出丑闻,我怎还有心情进宫。”
女子拉扯起男子战甲的衣角,说道:“求大哥哥宽恕,泠雾只是一时昏了头,才会出此下策,求您念在我十四岁便进府伺候老太太的份上,饶了泠雾这一次吧!”
“饶了你?”贵妇人冷哼道,“一尸两命,传出去整个宁北侯府都将沦为笑话!”
“……我已命人将侯府围住,这件事断然传不出去,”男子居高临下的斜乜了一眼地上的女子,“至于你,今晚之后再也不能出现在京城。”
女子屏吸仰头与他对视,尖尖的指甲暗暗用力,手心上的肉都摁出了红印子,须臾,嗤笑出声:“大哥哥的意思,是要我赔命给程家女?”
贵妇人见她如此癫狂疯笑的模样,悻悻道:“让你赔命已是对你的恩赐,难不成你还想全须全尾的离开京城?”
女子指尖微微颤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叶泠雾听见了她的心声。
——罢了,反正黄泉路上她不孤单。
——人生十七载,从小就被丢弃不管,到侯府寄人篱下,在京城看人脸色,任人拿捏,这样的日子她过够了。
——眼看着沈璟延享受天伦之乐,而自己却只能嫁个穷书生,这不公平!
——她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
叶泠雾看着“她”面如死灰,好似末秋之花凋零,胸口开始隐隐作痛,周遭的空气变得稀薄,耳朵嗡嗡作响。
眼前一切骤然化作烟散。
叶泠雾蓦地坐起身,像是在溺水窒息被救起的人一样,大口大口喘息着,额前而碎发已被汗浸湿。
少顷,她缓过神,看了看四周,见还是在楼船房间内,这才松下悬着的心。
贵妇人,璟延,一袭铠甲的男子……
梦里的一切真实的可怕。
可她真是梦里那个“毒妇”吗?
不是,哪怕在瑜洲时过得再不如意,她从未生过怨怼,梦里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她。
四面都是望不到边际的黑海。
叶泠雾上到甲板,寒冷的海风徐徐袭来,饶是穿着厚厚的披风斗篷,也有些耐不住。
海风将她背后的青丝高高扬起,身上的披风也迎风摆动。
就在这时,底下传来说话声。
“少主公,那批东西果然如你所料的藏在货舱底下。只是这楼船内还有许多妇孺儿童,明日若动起手来,误伤了怎么办?”一人说道。
少主公?叶泠雾皱了皱眉,借着月色往下看去,只见下层甲板上站着两个黑色背影。
其中一男子缓缓转过身,脸上戴着铁面具。
是之前在楼船楼梯上见过的那人!
他声音温雅清淡:“樊坤就是抓住了这点,这些年才敢肆无忌惮的走私,所以我们要先找到那批东西的藏匿之处,待明晚到了福寿海关,将那些人一举拿下。”
“少主公英明,只是那货舱我们的人怕是进不去,还需有人推一把。”
两层甲板隔的不远,下面人的说话声,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许是叶泠雾的目光太过灼热,底下人察觉到了什么,正当她更靠近栏杆时,一道视线陡然投来!
叶泠雾反应极快地往后连退疾步,随即狂奔着“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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