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学生被一脚踹懵,气血上涌。
他躺在地上,捂着腰杆哀嚎怒骂。
“陈平你个疯子,书院禁止互相斗殴,你想被赶出去吗?”
旁边的人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去扶,“陈平,你怎么可以打人呢!”
“王兄,你没事吧?”
“我们去找师长,我就不信师长会纵容他这恶徒在学院行凶!”
几人义愤填膺,齐齐怒视陈平,大有几分同仇敌忾的架势。
陈平眼神冰冷,“这是你活该。”
“老师坐居华庭,传道授业解惑,乃是你的师长!”
“外人传谣,你不上前制止澄清也就罢了,竟还目无尊长,还跟着外人一起诋毁?”
谣言之事,越是解释越是麻烦,倒不如当头棒喝。
一番言辞将那几人说得面红耳赤,别的不说,叶老的确是他们的师长。
拦住叶崇文,在他面前妄议其祖父,的确有违圣人体统。
可那姓王的书生猝不及防挨了一脚,滚了满脸泥灰,又羞又愤。
他哪管这些,冷笑道:“你少拿这些大道理来压我!”
“那德高望重的人我自然尊敬,可叶文昌害死了十几条性命,不过是个道貌岸然之徒,凭什么要我尊敬?”
“陈平,你素日就喜欢巴结叶家的人。我看,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这番话杀人诛心。
叶崇文僵立在身后,双眼直瞪,手指死死掐住袖口,喃喃地说:“道貌岸然?”
“崇文你别信他,”陈平劝解道,“这些都是谣言,是有人恶意中伤老师和县尊!”
叶崇文神色怔愣,“你也早就听闻?”
陈平一时语塞,没好气地瞪向那位王姓书生。
他早知近来谣言凶猛,却不料竟然连学院之内的人都是这么认为。
而令人无法忍受的是,大家好歹有同窗之谊,叶老离世不过两月,这些人竟然利用这些无稽之谈去围堵叶崇文。
王姓书生嗤笑,用手狠狠抹去脸上灰尘,朝地上啐了一口,“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们官商勾结,不知从中贪墨了多少银子,竟然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百姓?”
“这不是道貌岸然是什么?”
他用力擦了下嘴角,发现牙齿有些松动,脸色顿时一黑。
此刻正值辰卯之间。
华庭书院外有不少百姓走动,全都驻足望着他们。
叶崇文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抬头扫向众人才发现,短短两个月时间学院门外的气氛已有很大变化。
曾经门庭若市,如今清冷萧条。
以往喜欢守在学院门口做点小生意的商贩,如今已经没了影。
有一些百姓杵在不远处指指点点,目光并不友善。
难怪方才下车之时,他觉得大门位置变得异常空旷。
陈平脸色一变,声音越发严厉,“王县令是为了救百姓而身亡,叶老更是为了防御洪灾而奋不顾身,你凭什么这么说?”
“他们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凭什么要受到这样的诽谤?”
“谁知道是不是他们偷工减料,叶文昌好大喜功,选错了堤坝?”王姓书生轻蔑地横了眼叶崇文,“就因为他们,害得书院都跟着丢脸,有这样的老师,还不知道咱们往后的科举会不会受影响呢!”
“说到底,堤坝出事死了人,他也是活该偿命......”
陈平闻言勃然大怒,拳头猛地往前砸去!
他已经被气得忘记了言语,只想立刻砸烂那张刻薄的嘴。
可身体才往前半步,他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住手臂。
“陈平。”叶崇文低哑的声音拦住了他,“不要打架。”
学院有学院的规矩,叶崇文不愿让陈平因此受过。
陈平身体一顿,心口仿若在滴血,“崇文,你放开!”
“老师一生坦荡,我不允许有人这样侮辱他!”
可叶崇文虽小脸蜡黄,但指如铜筋般,竟一点一点将陈平的手臂压下来。
四下无声,围观的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出声,也没有人上前,只是冷眼旁观,带着审视与猜忌。
王姓书生虚惊一场,再瞧着叶崇文那恹恹之色,只觉得对方是在心虚,因此越发得意。
他抬高声音喊道,“咱们将来可都是要从这里出仕的,若是一不小心被人影响了清誉,那如何是好?”
“要我说,你们三人还是自觉退出学院,也算是全了同窗之情。”
“大家说,是不是?”
科举入仕,若有一人不干不净,同窗都有可能会受影响。
陈平深吸口凉气,嘴唇几乎泛白。
叶崇文忽然松开了陈平的手,迈步上前站在了王姓书生面前。
他生得高挑,面容明朗。只是这两月骤失至亲,从前的飞扬已被洗去,无端添上几分凝沉。
那双眼就如枯井寒潭,让人不寒而栗。
王姓书生变了脸色,退后半步,“你想干什么?”
陈平也是一惊,以他对叶崇文的了解,多半是想自己动手。
可他方经大难,若再动了火气,只怕急火攻心。
陈平顿觉后悔,方才就不该在此浪费时间,应直接带他回去才是。
至亲已亡,却还要被人诬陷抨击,这对一个少经世事的少年来说,该有多么残忍。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叶崇文并没有动手。
他只是站在王姓书生面前,神情坚定,声音平静。
“我只是想问问你,你说我爷爷跟县尊大人勾结贪墨,可有证据?”
王姓书生这时反而有些发怵,嗫嚅道:“外头都是这么说的,而且......”
“也就是说,你没有证据。”
叶崇文打断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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