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前,父皇都会好好儿的。”
他这话饱含深意,天元帝不由得一惊,继而更加猛烈得撼动起来。
只再多的挣扎都是徒劳。
萧笉打发走了玉和公主和殿中所有人,这才面色平和得坐在龙榻旁,单手捏了只嵌了宝石的匕首,一点点削着一只澄黄的梨。
养尊处优的手本该白净无暇,他的指上却多裂痕。然而他却视而不见,只言语轻轻地开了口,“儿臣似乎还从未与父皇这般谈心过。倒是难得有了些父子天伦的意趣!”
他似是慨叹,又似是感伤,锋利的匕首挑起一块汁多香甜的梨往天元帝唇边递了递,“父皇可要用些?”
见天元帝没有动弹,他嘲讽一笑,“倒是忘了,父皇动不得。”
言罢,竟是不顾及天元帝的挣扎,将一块梨堵了他的嘴,这才再次悠游自在得开了口,“记得以前母妃院子里也有一棵香梨树,听闻还是父皇亲自送与母妃的,只说母妃名中有个梨字,又惯爱吃梨,便特意自青堰移栽入宫中。”
他目露嘲讽,“可惜,母妃福薄,倒是受不起父皇的大礼。还是说,父皇不知,我母子二人屡次被楚后陷害的事儿?”
“因着您这份虚无缥缈的宠爱,母妃死了,被楚后一条白绫赐死。而儿臣,侥幸失了腿,这才保全下来。您呢?”
他轻笑一声儿,“对了,您在专宠着新入宫的陈贵妃,哪里还记得,那个日日为您熬冰糖雪梨羹的女子?”
眼见着天元帝逐渐陷入回忆之中,他目色下垂,唇角翕翕,瞧不出喜怒来,“忘了告诉您,母妃她生平最厌梨,不过是恐某个忘恩负义的生了火气,便日日与您做羹汤罢了。”
说至此,他缓缓起了身,又瞧一眼苍老如斯的天元帝,“您独霸惯了,自是不肯在这些小事上费心神。那您可知,芳蝶,原是青堰城中皇商梁自鱼的亲孙女儿?天元二十三年,您因着国库亏空,便借着由头抄了梁家满门,便是妻女妇孺亦都入了贱籍,不得翻身。还是说,您在抄家时便忘了,梁家也是母妃的外祖家?但凡您对母妃有一丝怜惜,都不该如此绝情绝义!”
被堵着嘴的天元帝喉咙中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在哭,又仿佛在怒。
萧笉转过身,一步步向外走去,不再瞧那个凉薄的帝王,“父皇倒是不必忧心性命之忧。在寻到二哥萧楚之前,您都安全得很,毕竟,儿臣可不喜欢被什么别有用心的人扣上弑君弑父的名声儿。您还是好好儿躺在榻上,等着玉和出嫁的消息罢!”
伴着寝宫大门的打开,天光争先恐后般飒踏而入。
天元帝被强光迫得睁不开眼来。
他有心想要骂萧笉,又想骂自己瞎了眼,却不想动作幅度太大,整个人自床面上翻滚了下去。
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良久,都没人进来照看他。
天元帝闹得累了,整个人吭哧吭哧直喘气。他的前襟被梨水染了一片,带了些梨的清香和黏腻,在这一刻也变得无法忍受起来。
头侧有屐履顿足,天元帝朝上望去,正瞧见贺神医那张温和无害的脸来。
他依然如往日般淡然自持,只轻轻垂了眼眸,“陛下恕罪,药箱忘拿了。”
言罢,竟是搬起桌面上的药箱,施施然走了出去。
天元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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