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山脚处,早有侍墨举着灯笼候在一边。
远远瞧见二爷举着火把大步流星下来,他赶忙迎上前,才走了几步,满眼震惊得呆立在原地。
“二爷?时锦这是怎的了?”他放低了声儿问。
二爷淡淡瞟了他一眼,一把将火把塞入他手中,轻巧得双手揽住怀中时锦,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那马车苫了油棚,墨绸锦缎上挂着靖安侯府的标记,车辕上两盏明灯,隐隐映出轮廓。
侍墨来不及说什么,一跺脚,打着灯笼跟上二爷。
赶车的车夫是长青,二爷眸中微闪,到底抱着时锦上了车。
车中矮几上燃着一盏如豆油灯,齐天逸正拢了书卷,于车上坐着看书。
马车车帘卷动,他不由得放下书,便见自家二叔正怀抱着一玲珑女子上车。
齐墨璟见着他,显见得眼中露出些不满,到底于一边坐了,扯过旁边备着的大氅,将怀中女子包了个严实。
从齐天逸的角度,只瞧着她掉了只鞋子、沾染着尘土的罗袜。
那脚极小,随着二爷动作微微动了下。他收回目光,望向二叔,声音压低了些,“时锦丫头,关,便是有关,区区一个婢女,也不值当再查下去。
依齐天逸的意思,便是将赵六的尸首与了姜府,姜府理亏,齐府再装个大度,这件事便也到此为止了。
齐墨璟淡扫齐天逸一眼,“此事我心中有数。你不必再插手。”
许是他身上的冷凝气息太重,怀中的女子不安得蹙了蹙眉,身子微微动了下。感受到怀中的细微动静,他的眉眼霎时温柔了些,揽住时锦的手略松了松,以防她觉着局促。
齐天逸心中纳罕,正自瞧着自家二叔眉眼间的刹那温柔,便瞧见他倏忽抬起头来,眉目也跟着皱了皱,语气也带着些不耐,“你怎的还没走?”
齐天逸一噎,兀自掀了袍角,径直下了马车。
车帘翻开刹那,隐约有长青的声儿隔着车帘传进来,“公子,晚间天寒,你怎的出来了?”
“里面太热,我且骑马散心。”自家公子那略带不耐的声音跟着道。
时锦睡得极不安稳。
这一整日惊心动魄不说,夜间又吹了风,加上紧绷的心情放松下来,那病便发了出来。
身上滚烫如火,连带着还跟着有一搭没一搭欲发作,便听得侍墨在房间外唤他。当下便把剩下的小半碗药交与那女医,径直走了出去。
现下几近黎明,天边星子高悬,与微弯月色相对而挂,沾染一点微芒。
侍墨在齐墨璟耳边低语几句,他原本暗沉的脸色又跟着清冷起来,口中跟着轻呵了声儿,“倒是大胆的,敢在缇骑司头上动土。”
侍墨往屋子那边瞧了眼,不确定般问他,“现下您得回去拿主意,这时锦……?”
齐墨璟知他意思,深深往后瞧了眼,再回过头来,面上所有情绪一扫而空,“正事要紧。”
一主一仆趁着夜色匆匆而去,空留星子孤影,弯月如刀。
时锦觉着口渴,身上是汗湿过后的黏腻,当下便闭着眼唤了声儿“水。”
那声音也软绵绵的,无甚力气。
知画斟了半碗水来,托了她的头,递了过来。
粗瓷碗边缘带着些粗粝,时锦微抿着唇,喝了一气儿,便听得一个声音道,“真真是笨死了!爬个山也能把自己摔个半死!”
她勉力睁开眼,便瞧见知画那带着些嫌弃的眉眼,不由得低声唾她,“正主还在面前,这般“二爷让我问你一声儿,你可还记得跌落山坡时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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