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钟叔叔很坦然,说孩子被他放到了一处无名山山脚,如果有路过的山民或者村民看见,说不定就捡回去了,当然,前提是他们不介意带一个小怪物回家的话。
巨大的变故给钟智远带来了深可见骨的仇恨和阴影,此后二十几年,钟智远都记得那个时候,爷爷的冷漠和叔叔的哈哈大笑。
钟妈妈二胎的时候很多人都知道,孩子莫名其妙没了不太正常,而且钟智远整天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更惹非议。
钟爷爷就说孩子丢了,钟智远伤心过度才这样。
绯闻是压住了,可是钟智远还是这幅死样子,钟爷爷没办法,从外边的亲戚里找到一个和钟智远有几分相像的孩子,抱了回来,对钟智远说,这以后就是你的妹妹。
对外更是宣称由于过于怀念小孙子,只好收养了一个相似的孩子,聊以慰藉。
倒是让他赚足了好名声。
自己亲生的弟弟没了,却抱回来一个陌生的小女孩说是妹妹。
爷爷的侮辱让钟智远愤恨难消,可是他太弱小了,只能被迫接受这个妹妹。
小姑娘是无辜的,钟智远没有丧心病狂到对一个无辜的小女孩泄愤。
可是,这个小女孩显然和她那个为了财富可以扔掉女儿的家庭一样,善妒又小心眼。
从普普通通的家庭一跃成为豪门大小姐,年纪还小的小姑娘在众人的恭维里迷失了自我。
这都没什么,钟智远可以容忍她的娇蛮任性,反正又不是自己亲生的妹妹。
可是她居然找到了钟智远藏起来的,他打印出来的弟弟的照片。
钟离离知道自己不是钟家亲生的,心里一直有一种担心,这种担心在看到白知徒照片的时候直接窜到脑子里。
没人知道那个时候,刚刚十五岁的钟离离在想什么。
她用剪子剪碎了所有的照片,对钟智远哭闹,不允许他惦记那个怪物,说钟智远只能有她一个妹妹。
钟智远看着一地的照片碎片,再也拼不起来一个完整的弟弟,彻底对这个家,对钟离离失望。
听到这里,白知徒还没说什么呢,苏云檐拳头梆硬,“这个女人,居然撕碎了老白小时候的照片!!那么可爱的老白!”
毛茸茸的老白,还是个小婴儿,那得多可爱啊!
他甚至都没见过,就被钟离离撕没了,这个女人真是罪不可恕!
白知徒挤住苏云檐的脸蛋,劝他冷静,“摘掉你的老公滤镜,我小时候丑的要命。”
要不然怎么会被叫小怪物呢。
想一想,一个小孩,身上却满是白色的绒毛,还去不掉,穿上人类衣服也不像人类,大半夜出门都能把小朋友吓哭,也就苏云檐觉得可爱了。
苏云檐鼓着肉包子脸,倔强摇头,坚定地认为小时候的老白也很可爱。
这一点得到了钟智远的支持,他也觉得小时候的弟弟很可爱,“你不知道你小时候的毛毛手感有多好,我最喜欢放学后抱着你了,嫩嫩的毛毛比什么毛毯都舒服。”
“真的吗?我没感受过,到底有多好啊!”苏云檐像找到了知音一样,对钟大哥充满羡慕。
钟大哥忍不住举起手,在虚空中摸了摸,“软软嫩嫩的皮肤加上一层浅浅的绒毛,那种感觉就好像摸到了小云朵……”
白知徒的身上抖起一阵恶寒,“……”
这里就没有一个正常人吗!钟智远是怎么做到,面对他这个二十多的大男人,喊出小云朵的!
他小时候明明就是个小怪物,结果到这两个人嘴里,就好像什么天使宝贝一样!
苏云檐对他有滤镜就算了,为什么钟智远也这样!
苏云檐有老公滤镜,那谁能保证钟智远没有弟弟滤镜呢!
小时候的白知徒身上都是绒毛,在钟智远眼里都是最可爱的小baby,更别说现在仪表堂堂,健康快乐的白知徒了。
钟智远把现在的弟弟看在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和惆怅。
感动弟弟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茁壮成长了,惆怅他作为大哥,缺失了弟弟二十多年的生命。
“我长大后找过你,只不过需要瞒着爷爷他们。”钟智远想到那些年的无用功就生气,“而且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让我一无所获,什么都打听不到,唯一几次就是在村民嘴里得知郊外一座无名山上有野人小孩,可是我派人过去后,还是什么都找不到。”
白知徒略尴尬,因为这个……可能不是钟爷爷的问题,应该是老道士抱着他上山后,就切断了和外界的联系。
老道士擅道法,和布阵,轻轻松松就能让他们的道观消失在大众面前。
钟智远找得到才怪。
不过这个黑锅,就让钟爷爷背着吧,他们值得!
小时候他幻想过无数次的父母居然真的出现,而且和他的幻想完全不一样。
他以为自己是因为和普通人不一样才被无情扔掉的,然而实际上……他是在父母充沛的爱里出生的。
他有一对深爱他的父母,还有一个对他饱含歉意的哥哥。
说实话,白知徒现在心情有点别扭。
“爸……咳,他们长什么样?”白知徒努力了一下,不过暂时还叫不出‘爸妈’两个字。
“我有照片,我给你看看!”钟智远在手机里找出爸妈的合影,递给白知徒,“那是爸妈怀着你的时候,带我出去玩拍的,找游乐园的工作人员拍的合照。”
照片角度很烂,把人拍的又矮又奇怪,可是照片上那对男女笑得比谁都灿烂。
爸爸的右手牵着钟智远,左手牵着妈妈,妈妈穿着一条浅黄色的孕妇裙,盖住了大大的肚子。
白知徒的指尖摩过妈妈的脸和肚子,原来那个大肚子里,就是自己啊。
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从心底涌起,让白知徒眼眶发热。
好像要哭。
白知徒绝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流泪,连忙仰起头,让眼泪倒流回去。
结果眼睛被一双冰冰凉的手盖住,耳边是苏云檐温柔的声音,“没事哦。”
——没事哦,有苏苏在呢,所以哭吧。
因为苏云檐的举动,那股奇怪的感觉更明显了,白知徒抵抗不住,眼泪流了苏云檐一手。
白知徒就这么仰着头,声音闷得像从胸腔里发出来的一样,“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钟大哥。”
钟智远知道现在就让白知徒叫他哥哥有点难,能听到一声‘钟大哥’也足够了。
他的眼眶也开始泛热,只不过他可没人帮忙挡眼睛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豪门公子硬是眼眶红红,“爸妈如果能看到现在的你,一定会很欣慰的。”
听到这句话,白知徒在苏云檐掌心眨了眨眼,睫毛擦过苏云檐的掌心,弄得苏云檐痒痒。
抓着苏云檐的手,白知徒说:“他们怎么看不到呢?我可以叫他们出来啊!”
招魂嘛,没有人比他更懂了!
招自己爸妈的魂,那更是简单了!
不过前提是爸妈还没去投胎……
算算时间,才死了不到二十年,应该还在排队呢。
相信阎王爷不会不放人的,毕竟阎王爷这季度的业绩全靠他了!
钟智远好像听到了天书,“你、你说什么?叫谁出来?”
此刻的钟智远,好像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弟弟是个什么存在。
黄莺和林知行互相对视,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我要参加’四个字。
反正婚礼都结束了,这种大事才不能错过啊!
“白大师,你需要什么,我去准备。”黄莺自告奋勇。
林知行妻唱夫随,“地点什么的我来安排。”
钟智远更迷糊了,什么白大师,哪里来的白大师,他弟弟……不会是加入了什么传/销组织吧!!
怎么都骗到林家来了,不行,得把弟弟捞出来,然后送到国外去避难。
一瞬间,钟智远的脑袋里已经闪过无数个国家,但都被他一一否决,无他,要么是太冷要么是环境不好,要么是离他太远。
刚找回来的弟弟,才刚刚二十岁,还是个可爱的孩子,怎么能送出去受苦受罪。
白知徒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在钟智远的心里是什么形象,只觉得钟智远看他的眼神有些恶寒,好像自己是什么易碎品一样。
难道这就是有哥哥的感觉吗?
从小和老道士‘刀光剑影’活过来的白大师表示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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