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楮语应了声,也不多作解释,展开星官施展斗转星移术,踏着星子向邀月峰去。
第一剑将于辰时动身,她先去道个别,再去钧天官主殿。
说来不巧,二人先前几番相遇,却一直没有交换弟子名牌。
游畏秋也没料到。故而前天夜里第一剑到太微时楮语并不知情,且又恰在云上,没能迎他。
虽然都不是在意这等事情的性子,也确实是有几分失礼的。
今日是十月最后一日,没有早课,却已有不少太微弟子御空往来。
“小师姐早!”
“这还未及辰时呢!师妹是要去学宫修炼室吗?”
楮语于是放缓速度,简单回应:“我去邀月峰。”
“噢,去找二师兄啊。那就好那就好……”
“师妹找二师兄做什么?二师兄这会子睡醒了吗?”
“你怎么知道师妹去邀月峰就一定是……”
不过楮语只回了一句,几息间已远去。
她没有刻意去听,他们的声音便散在风中不见。
邀月谷去了好些回,邀月峰楮语倒是第一次踏足。
比列宿峰矮,但峰身更大,没有设结界,全峰草木繁茂,浓郁的灵气与辰宿之力混融。
即便这仲冬时节,仍是满目苍翠之色。
苍天官在东面,楮语自然在邀月峰顶东侧落身。
游畏秋以巨树筑屋,高四五十丈,树身宽阔不知几何,枝繁叶茂,楮语看不见另一面的景象。
树下是大片低矮的药植田地,他的两位随侍正在其中忙碌,星图大展,法印闪烁不断。见着楮语到来,停了动作上前迎接。
邀月峰随侍是一对双生子,青年模样。
身材高些的名月徘,另一个名月徊。
月徘道:“少君还未起身,楮语少君可否需要我们去叫他起来?”
楮语径直道:“不必。我等问仙道友。”
月徊于是道:“问仙少君卯时就起了,正在西峰练剑。我带您去吧。”
楮语温声:“你们忙吧,我自己去就好。”
月徘与月徊便不多言,直接应下,行礼后返身回了药田,继续施术打理。
楮语展开星官,身形随着法印闪现在众星子之间,再次腾空,眨眼间离巨树只百丈。
她从茂盛的枝叶间穿过,看见了巨树西侧的邀月峰仅余一片十几丈方圆的空地,未植草木,显露光秃秃的石面。
玄衣剑修立于斑驳树影中,单手持剑,练习着看起来极为普通的剑式。
天光透过枝叶之隙落下,还未触及他身,便被银白长剑划出的凛冽寒光击溃。
持剑人未运一丝灵力,剑锋所过之处却尽染寒气。
偏又控制得极好,绝不溢出周身一丈方圆。一寸也不。
像是他的剑域。
光影之中,本就冷峻的面容更显漠然。
身上那浓重的玄色宗服也再压不住他半分气质。
遥如山巅之雪,沉冷似水下万里寒冰。
此间天地皆有颜色,惟他一抹银白。
楮语悄声落地,静观不言。
抑不住心中微撼。
云上城外她已见他与不近舟对过一剑,当时在万里高天,剑光遮天蔽日,剑气磅礴撼动一方风云。
此刻剑式至简,她离他仅十几丈之距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似乎更见持剑人至真模样。
她不由想起玄元酒楼那夜所闻。
将入无情道,以剑为心。
可以他之剑心,又已至元婴境界,为何是“将”入无情道?
第一剑自然早早感知到了楮语的到来。
但他没有停下,没有分神,只专心将已出手的一套剑式练完。
约莫一盏茶后,他才收手看向她:“楮语道友。”
楮语敛了思绪,温静如常:“问仙道友。”
辰时恰至。
二人只简言几句,也不管游畏秋,任他继续睡着,直接起身一并飞离邀月峰。
同样御空的太微弟子见之侧目,不过二人飞得快,十官弟子们便没有与他们打招呼,只纷纷发出激动的呼声,热烈地谈论起来。
出了落雁泽,第一剑请楮语停步。
二人已约好九日后的小论剑会之事,也交换了弟子名牌可以互相传讯。
楮语不多言,就此道别。
辰时三刻,北斗峰主准时带着三名长老踏进落雁泽。
在钧天官主殿大殿内议事时,楮语其实几乎没有出声。
赠功法玉简之事亢君同她已早早商定好,不会更改。但虽为赠,她毕竟挂名在太微门下,所以其间还是会有许多涉及二宗利益往来、合作的事宜,这些就由亢君和几位师叔出口同他们扯皮。
今日带她入殿,一是为了引见,二是让她旁听,表明太微对她的重视,三则由她自己直接收下北斗峰主与那三名长老带来的“见面礼”。
结束后,北斗峰三名长老先行离去,北斗峰主落后几步。
北斗峰主是毕宿主星,月离的道侣陨落后,本应由他得毕君之名,但月离直接夺了毕君名号,她实力强劲,又是镇守魔域的重要人物,十四洲几乎无人敢与她相争。
北斗峰主也只好继续使用真和真君的道号。
比之亢君,他看起来十分年轻。
青年模样的峰主气质儒雅,行至楮语面前,颇为镇重地与她道了声谢。
将宁真君冷笑一声:“惺惺作态。”
真和真君面不改色,还微微含笑同她道别,才离去。
楮语看向将宁真君,她已先一步转身离去。
定一真君笑道:“你将宁师叔同真和真君之间有些渊源。”
一向寡言的定轲真君语气淡淡,补充道:“孽缘。”
楮语于是抬眸远望。
真和真君的身影已消失在长天尽头。
不过,她看见了北方远天出现另一抹熟悉的颜色,向着落雁泽飞来。
定一真君道:“那师叔们先回了。”
楮语应下,行礼道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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