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新点亮的昴宿星官由七枚星子连成。五枚星子闭合,两枚星子连向同一外侧。
商、昴这在十四洲长空中永远无法相见的冬夏二星,终于重逢于识海夜空之中。
无需楮语动作,无数金色流光早已自发从遥远的天际划来,撞入昴宿星子,沸腾之后转化为精纯的星韵储存其中。
三十八枚星子的星韵在四肢百骸中交替流淌,融入她的每一寸肌骨。
楮语心念一动,《镜步天歌》心法玉简便悬现在面前。
她径直翻开第三卷《杓篇·玉衡》,找到新辅星《昴宿篇》。
『金昴临』:金昴临,四才定。引“时”入“天”、“地”、“人”三才之中,合为“四才”。
一重,定四时。掌控一方空间内一段时间的流速。
二重,纵古今。掌控某一段时间,跨入某一段时空。无法诀,自行领悟。(镜篆写就)
看清的一瞬,滔天巨浪自楮语平静的心中猛然升起!
识海天地中亦骤起长风,将楮语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环绕静水台的五丈多深的无际之水也瞬时剧烈地翻涌起来,卷起一层又一层的浪潮不断拍打着静水台!
定四时,纵古今!
风声与浪潮之声充斥她的耳,但她的神思与目光俱异常清明。
太微藏书阁中那本功法简介小册子上所写的昴宿功法第一重是:缓滞一方空间内的对象的动作。
因而楮语虽知《后镜步天歌》中许多功法与《镜步天歌》的原版并不相同,但也原只以为昴宿功法是如她洗心术二重控心一般,一个对对象具有控制效果的法术。
并未将它往与时间相关的方向联系过半分。
而此时此刻,她看着昴宿金昴临这两重功法的名字。
死死移不开目光。
定四时,纵古今……
定四时,纵古今!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师父留给她的云间庭院中这间异常的主屋四面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法印是什么?
自然是金昴临第一重定四时的法印!
师父自天地正大劫时的六千年前流落到劫后安稳的现世十四洲是因为什么?
定然是因为金昴临第二重纵古今的威效!
长风忽止,大浪忽灭。
楮语终于将目光自那六字上剥离。
然而她抬头举目四望,却是任由比方才那长风与大浪更汹涌千万倍的骤生的热意将泪水逼出她的眼眶。
一瞬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面上无论发生什么总是竭力维持着的那份温静平和。
在此刻被瞬流不止的泪水一寸寸击破。
广阔无际的识海长夜静谧无声。
只有她极力克制的、极其轻微的、断断续续的孤泣之声。
但是她好像真的控制不住此刻的自己。
人间洲陆每一个长夜拉着年幼的她喝酒的师父,诉说那些她在现今十四洲无处可寻的修士风闻时,他那望向远天的眼中,闪烁的真的是星光吗?
及笄之日问她是否想入道修炼、为她开天关点亮主星、告知她师承、传授她心法玉简后的师父,那含着极其复杂目光的眼中,看的真的是她吗?
用尽全力施展金昴临纵古今而跨越浩瀚时空却来到六千年后的师父,看清现世的那一瞬,眼中露出的情绪又是什么?
师父想来的……
真的是这个劫后重生、安定和平的十四洲吗?
楮语孤身立于八丈静水高台之上,一动不动,似也化成了一方静水。
玄洲传送广场定一真君的话在寂寥的识海天地中响起:
“诛魔之后,步天幸存弟子尽数殉道,自此灭门。”
她终于动了一动,眨了下晕满水的眼。
带她开天关入道上莱洲后第二日便不告而别登临浮槎台的师父。
是为了——
证道吗?
识海天地中的时空仿佛被金昴临停滞。
楮语就这么站着。
不知许久。
直到微风又轻拂,矮浪又轻起。
去尘术微乎其微的法光一闪。
热意在眼眶中冷却,泪水自脸颊上消失,温静与平和再次覆上她的面孔。
她神色平静地低头垂眸,再次看向心法玉简。
将金昴临一重的法诀刻入心中。
唇已启,手已抬,却又忽然顿了住。
她点亮每一座辅星之时,都发生了与此星宿相关的事。
带着破碎的主星星子登天舟出莱洲,点亮了功法为能修补星子的淬室守星术的室宿。
问星垣中由房宿主星的常陈子主动相助点亮房宿,太微门内由尾宿主星的毕君月离传天雷讯主动相助点亮尾宿。
启明礼上,悟知了辰宿之力的本质点亮了功法为“可以见不可见”的见术的张宿。
金陵梦境破碎后与嘲坼相谈……
却点亮了功法为与时间相关的金昴临的昴宿。
可嘲坼怀抱的无弦筝上所刻的是参宿!
即便嘲坼不是参星弟子,也并没有主动相助楮语点亮昴宿!
楮语豁然抬眸。
孟飞白告知她的境门消失下一瞬她便回到十四洲之事的异常再次涌出……
所以,她与嘲坼在金陵梦境破碎后的相见,或许并非如问星垣中与常陈子的一抹神识相见一般。
而是——
分别存活在两段时空中的二人,在某个时空之隙,猝然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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