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的高大身躯,想着如何绕过去。
裴元瑾侧头:“你不是有吗?”
傅希言抱着棉被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把被子撩起来,摸索着找了个中点,准备徒手开撕……
“不用了。”裴元瑾听着耳边的悉悉索索,不用猜就能想象他此刻在干什么,不由扶额,“我不冷。”他练就极阳圣体后,就算在冰天雪地里光膀子行走也不会觉得冷,何况船舱里面,盖被子不过是走个形式。
傅希言将信将疑地抱着被子躺下,眼睛偷偷瞄着床的另一头。
如水的月光洒在裴少主仰躺的昂藏身躯上,总觉得有些清冷。
他到底心软,想着这人刚刚还跟自己表白,自己可算是他的白月光,形象何等高贵纯洁,可不能因为一条被子,就成了米饭粒,如此这般地游说了自己一番,很快就说服了,捏着被角,一点点地挪过去。
三米大床实在宽敞,以自己的移动速度,抵达终点时,天都该亮了,于是运用起“驱物术”。
棉被里布料没什么灵气,主要是棉花,但也不及裴少主那一条多,故而驱使起来有些费力,也不知运了多久,终于盖到了裴元瑾身上。
他松了口气,拉过留下的一片被角,盖住自己的肚皮,正要睡,就听黑暗中传来裴元瑾严酷的要求:“太慢了,操控不够丝滑,再来一次。”
傅希言:“……”
好的,确定了,之前完全是自己多虑。裴教导主任何等高风亮节,他选择同床必然是为了就近督促学习,好为武林培养更多的英才!
盖在裴元瑾身上的被子突然飞起来,缩成一团,拍在他的脸上。
闹腾一晚上,不过不是傅希言之前想象的那种闹腾,不过效果也是有目共睹的,比如他现在出门都不用手开门,直接用“驱物术”,逼格十足。
这是裴元瑾的建议。他反对傅希言修炼傀儡术的时候,那是真的义正辞严,但他同意傅希言之后,也是全心全意地支持——制定学习计划,督促学习进度,检查学习成效。
“轻功也不可落下。”
吃早饭的时候,裴教导主任还在谆谆教诲:“你的绵柔拳虽然不错,但招式太老,已有些过时,最好能忘记招式。”
傅希言这顿饭吃得恍恍惚惚:“‘绵柔拳’该不会是平行时空的太极拳吧?”
裴元瑾对武功很感兴趣:“何谓太极拳?”
傅希言也不知怎么形容,只能随口一句:“就是一个小时学会,一个小时忘记,然后无敌了。”
裴元瑾若有所思。
傅希言生怕又被抓着练功,趁他思考,吃完饭就遁了。
他在船舱门口遇到溜达的傅辅,傅辅将他招到一边,疑神疑鬼地看看左右,压低声音说:“裴元瑾和小五换了房间?”
如果是昨天的傅希言听到老父亲问这个问题,大概会十分的害羞和紧张,可今天的傅希言,满腔纯洁的师生情,床友关系清白得不能再清白,他回答也坦荡得不能更坦荡:“是呀。”
傅辅看着儿子胖乎乎的脸上露出傻乎乎的表情,不由气呼呼地想:这是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
要对象是女儿,他还可让傅夫人耳提面命,偏偏是个儿子……他这是造了什么孽!他语重心长地说:“你晚上睡觉警醒些,要是他半夜从他的床上爬到你的床上,你就,就……”
突然卡住,老父亲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傅希言雪上加霜:“房间里只有一张床。”
“什么?”傅辅大惊。昨日敲墙动静这么大,两间房并一间房的事,他是知道的,可两间房不该有两张床吗?他想起儿子房间的小床,睡他一个,已是勉勉强强,挤两个人,那不是要叠在一起?!
傅希言见他脸色又青又白,生怕厥过去,忙解释:“但床宽近一丈。”
傅辅冷冷一笑,纵身一跳,目测——一丈余:“一丈很宽吗?”
傅希言默默地闭上嘴巴。
傅辅踩着沉重地脚步走回来:“那你们昨天晚上有没有……”
“没有。”
“你都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傅辅担心他年纪小,涉世未深,根本不知洞房是怎么回事。他深沉地想了想,“你在这等着!”说罢,心急火燎地去了船舱。
傅希言只好老老实实地等在原地。
傅辅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傅希言原本昏昏欲睡,见他递出的东西,顿时一激灵:“爹,你这个,是不是有点为老不尊?”
傅辅一个暴栗子敲在他的脑门上:“你爹我的良苦用心,你竟认为是为老不尊?”
傅希言接过他手中的小册子。
别以为它比较老旧,自己就认不出它是春宫图!
傅辅说:“这是夫人压箱底的避火图,我偷偷拿出来的,你拿去好好看看,千万不要吃了亏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傅希言:“……”傅夫人逃亡还带着避火图?
好像又知道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所以他哥的那本也是……
傅辅见他走神,忍不住拎着他的耳朵,加大音量:“听到了没?”
傅希言赶紧点头。
傅辅这才放心:“记住,男未婚,男未嫁的,就算住一个房间,也要注意些!万一有什么事,你就……高声呼叫!到时候你爹我自会带着人来。”
他就在门口敲锣打鼓,不信裴元瑾这样还能干什么。
傅希言忍不住问:“等等,什么叫男未婚,男未嫁?”
“难不成你们俩还想无媒苟合不成?”
无媒苟合也实在是有些难听了。傅希言说:“我们还没到这一步吧。”
都已经同床共枕了还没到这一步?!傅辅想了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事还是该由我和储仙宫主去谈。”
傅希言以为他随口一说,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裴雄极人在闭关,什么时候出来还不知道呢,然而,他还是低估了人坐船的时候到底能有多闲!
中午吃饭傅希言还只是听傅晨省说,看到傅辅找裴元瑾聊天,晚上就遭遇傅夫人带着姨娘团拦截,直接被拉进房间量裁嫁衣。
这都已经不是嫁衣不嫁衣的问题了,傅希言震惊地问:“是不是太早了?”
钱姨娘说:“不早了。姑娘出阁的嫁妆,那得从小就开始攒着,你身为男子,我们之前就没有准备,如今还得想想如何添妆。”
傅夫人说:“既是男子,倒也不必往常那套俗礼来,就按照聘礼置办吧。”
一向话少的牛姨娘也难得开口:“亲家是江湖中人,我们是不是该准备些他们合用的东西?虽说人家不缺,但好歹是一片心意。”
傅夫人满意地点头:“有理。”
一群人匆匆量完,又匆匆将他推出去。
傅希言恍恍惚惚地回到房间,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茶,压压惊,就听裴元瑾说:“回储仙宫之前,我们要先去一趟南虞。”
傅希言木然地问:“我应该先问我们为什么要去南虞,还是问我为什么要去储仙宫?”
裴元瑾说:“镐京风部主管事谭不拘如今人被扣在南虞灵教,寿南山营救失败,我们要过去一趟。”
傅希言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们?”
裴元瑾理所当然地说:“以后都是‘我们’。”
好吧。不管怎么说,裴元瑾陪自己在镐京待了好久,哪怕是礼尚往来,自己也不能丢下他一个人。只是……
傅希言迟疑地说:“还不知南境是个怎样的景况。”
虽然傅家在军中的势力都在南境,但骠骑将军刘坦渡在这里经营多年,也不是省油的灯,对他们的到来,不知是何态度?
若刘坦渡有心刁难,那自己这一家明面上还在逃亡,冲突在所难免。
裴元瑾无所谓地说:“可以继续南下,一起去南虞。”
要是一家人全去南虞,那可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逃亡了。
傅家百年基业,想来傅辅也不敢如此糟蹋。
傅希言问:“那去储仙宫又是怎么回事?”
“成亲。”裴元瑾面不改色、心不加速地说,“我与你父亲谈好了。既然傅家已然举家搬迁,便不必执着于镐京举行婚礼,南境又无根基,倒不如随我回储仙宫。”
傅希言:“……”
从昨夜开始,他就担心两人发生什么实质关系,万万没想到,糊里糊涂睡了一夜,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但后防倒戈,把名分定下,这……算不算被偷家了?
他踢掉脚上的鞋子,魂游般地爬到床上。
裴元瑾看他一眼:“今天不练功?”
“反正上了床也要练。”傅希言蒙头躺下,“我何不先找个舒服的姿势。”
他蒙头的动作有些大,袖子里的东西便挥了出来,正好落在裴元瑾的脚边。裴元瑾捡起来,随手翻了两页,意味深长地问:“你觉得什么样算舒服的姿势?”
傅希言张开双臂双腿,舒展成了“大”字:“这样。”
裴元瑾起身走到床边,低头看他。
傅希言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将被子从头上拿下来,然后一眼看到对方手中的避火图。
……
傅希言破罐破摔地说:“我爹今天又给我了一本。”
裴元瑾随手翻了翻:“和我给的有什么区别?”
傅希言说:“区别在于这本我还没看。”
“哦,我那本既然看了,有何读后感?”
傅希言目瞪口呆。第一次听说看春宫图还要交读后感的,沉默良久才道:“大胆想象。”
裴元瑾点头:“以后我们小心求证。”
……
傅希言大被蒙头!
快点到岸吧!这日子没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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