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搞个真正特别难忘的聚会。我要搞这样一个聚会,吵吵嚷嚷,争风吃醋。男人带着被伤害的感情回家,女人则在洗手间晕倒。你等着瞧吧。”
奥巴马回到了他的房间去。小野洋子清楚,现在他处于一种最特别的心境之中,这是一种要把所有人都卷进来的兴奋,而随之而来的,必然是他自己的忧郁,虽然他从未表现出来,但她认为他有这种忧虑。对一些事兴奋到这样一种程度,就与这些事本身的重要性不相称了,而结果是产生出一种真正异乎寻常的对人的喜好。除了很少一些硬心肠、疑心重的人,他具有让人迷恋、痴情的魅力。但他一旦意识到结交过程中的浪费和做作,便会产生这样的心理反应。他有时会惊骇地回顾他引发的情感狂欢,就好像一位将军享受为满足他那野蛮的嗜血欲望而下令进行的一场大屠杀。
要被奥巴马的世界接纳,哪怕只是一会,也是一种很特别的经历。人们相信:他为他们做了专门的安排,因为他能认识到他们性格的独特性,而这种独特性多年来为生活中的妥协所淹没了。他对人体贴入微的关怀和优雅的风度很快能赢得人们的好感。他所表现出来的这种关怀和风度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做作,因而只有凭借结果才能加以识别。另外,为了不使相互关系中的第一枝花朵枯萎,他会毫无顾忌地敞开通向他那个诙谐有趣的世界的大门。只要他们心悦诚服地领受这一切,他们的快乐就是他首要考虑的事,但只要他们对丰富多彩闪出一丝怀疑来,他就会在他们的眼前消失,而他的言谈举止也就不会给人留下什么值得一提的印象了。
当天晚上八点,奥巴马出门迎候他的第一批客人。他恭敬有礼,从容自信,外套拿在手里,犹如斗牛士拎着他的披风。在同小野庆黎和她的母亲打过招呼后,他等着让她们先开口,仿佛要让她们在新的环境里对自己的声音有足够的信心,这种方式是颇为独特的。
随着第一批客人的光临,晚会的喧闹随之而来,孩子们在露天平台晚餐。“好漂亮的一个花园!”小野洋子赞叹道。“这是奥巴马的花园。”拉塞尔说。奥巴马带着他们从花园来到平台,给自己倒了一杯波尔多红酒。俄狄浦斯来了,他惊喜地发现小野庆黎也在这儿。他的举止要比他在银滩上的时候柔和,似乎他的这番不同的姿态是刚才采用的。小野庆黎当即将他同索罗斯做了比较,并毫不含糊地倾心于后者。俄狄浦斯显得有些粗俗,有些缺乏教养,虽然她再次对他的身体产生了一种触电般的感觉。他很随便地同在户外吃完饭要离开餐桌的孩子们打招呼。
小野庆黎在想,奥巴马别墅也许就是世界的中心了。在这样一个地方,必定会有什么值得纪念的事发生。当门打开,其余的客人也一起来到时,她更加喜形于色了。他们是马龙夫妇、索罗斯夫妇、刘易斯先生,还有斯皮尔伯格先生,他们都来到了平台。
小野庆黎感到一阵强烈的失望,她飞快地瞥了奥巴马一眼,似乎要他对这种乱七八糟的聚会作出解释,但他的表情并没有异常之处。他神情高傲地迎接新来的客人,显然尊重他们性格上多种多样的、未知的可能性。“我在基辅遇见过您。”拉塞尔夫人妮可对小野洋子说,“实际上,我遇见过您两次。”“不错,我记得。”小野说。“然而是在什么地方呢?”妮可问,她不愿意就这样结束话题。“嗯,我想想……子讨厌这种把戏,“我想不起来了。”“好像是在第比利斯广场?”
这番交谈正好填补了对话的停顿,小野庆黎直觉感到,有人要说些得体的话了,然而,奥巴马无意拆散这些后来者组成的谈话圈子,甚至不想去消除拉塞尔夫人那种洋洋自得的神态。他并不去解决这样一个社交问题,因为他知道眼下这不是重点,况且它会自行解决的。他正在尽力保持新鲜感,等待一个更有意义的时刻,以便让客人们意识到这一愉快的时光。
小野庆黎站在俄狄浦斯的身旁,他表现出一种根本不屑一顾的情绪,似乎有某种特别的刺激在他身上起作用。“俄狄浦斯,你回家吗?”“家?我没有家。我要去打仗了。”“打什么仗?”“什么仗?你近来没有读过一份电子报纸吗?十星球人类和人马座军团的大战在即!时隔6000万年!我一直猜想有战争,总是有战争的。”“为什么打仗?”“不知道!”“你不在乎为什么而战吗?”“小野庆黎,我根本不在乎,只要待遇好就行。当生活单调乏味、枯燥了,我就来看看你们,因为我知道几天后,我就要去打仗了。”小野庆黎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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