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绪,只等圣上的旨意。
刘婉捂住胸口,已是难抑的焦灼;见子即将赴难,太后犹如先被刀割火燎,痛苦难当;
大长公主看向刘煦,握住侄子的手,鼓舞他要坚强;
卓思衡将瑶光公主自床上抱下后,向刘煦说道:“陛下,你我之业尚未及成,还记得我说得么?你我都将是明日的阶梯,你的明日还在等着你以身为范……陛下,要坚强些……”
刘煦向卓思衡点点头,而后对太医轻声道:“朕准备好了。”
……
崇政殿内已点燃灯烛,夕阳隐没,殿内却犹如白昼。
聚集此处的大臣们分外焦躁,他们虽是自行入宫,却都被扣押在此,为首的禁军油盐不进,只以拔出的刀刃冷漠相峙,还有人的孩子此时在明光学宫当中,也是无有消息。
他们等来了高永清和虞雍,但这两个人都没有给予任何解释,虞雍是来调配禁军的,他只丢下一句自己按照圣旨办事,便不再多言,高永清更是惜字如金。
可是人人都知道出了大事,帝京九门落锁,严禁出入,皇城更是被围得密不透风,没人见到皇帝,于是隐约有人明白大概出了什么事,他们要求见卓思衡,得到的答复是卓相正忙。
有人提议,请大长公主出面主持大局,这些年刘莘吉在朝堂上颇为得心应手,也已有政绩傍身,自然服众,可也有人说这时候该是请赵王主事的时候了,一时两边还发生了争执,这次是高永清出面,将闹事的人押下去,留待圣裁。
其实如果不是了解卓思衡,一直在旁一言不发的靳嘉和卢甘甚至以为他要谋朝篡位也未可知……但卓相不是这样的人。
他们想问范希亮知不知道他那神通广大的表哥到底在做什么,可范希亮只是担忧地望着窗外。
终于,他们一直期待的崇政殿内门打开了,这是皇帝上朝时由内廷至此的通道尽头,然而从里面走出的却不是皇帝,而是卓思衡。
“明日朝会暂且搁置,今日你们可以散去回家了。”
卓思衡言简意赅,只说这一句话,他面容和平常上朝时并无差别,那种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镇定,让虞雍和高永清心中都生出些许叹服——毕竟他们是知晓发生了何事的。
“敢问卓相,宫中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时候只有一些家中世受爵禄且在朝为官的人敢说话了。
“圣上遇刺,正在诊治。”
一句话惊起千层浪,近百人的崇政殿顿时乱作一团,要不是卢甘和范希亮扶了一把,靳嘉差点栽倒下去。
社稷累卵之危,这样大的事,也能如此轻描淡写么?
但卓思衡就是如此平定。
“敢问圣体如何?”
又有人问道。
卓思衡道:“不知,我正要去看。”
“那……此时宫中由谁主事?”
“大长公主殿下正在主持一切事宜,如明日有事,她会召见诸位。”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上前一步道:“下官以为当请赵王殿下出来主事。”
紧跟着又有几人行礼道:“劳烦卓相应众望,入宫请赵王出面主持大局。”
一时殿内竟有二三十人叩拜下去。
其余的人大多面露惊疑之色不知所措,却也有人似乎已明白了什么,往后捎了捎自己,以躲避这次即将发生的争执。
“圣上生死未卜,你们这个时候说赵王是什么意思?”卓思衡冷声道。
“卓相又为何谈及赵王如临大敌?”有人仰面质问,“大长公主再怎受先帝与今上器重,也终究不敌赵王正统天命,此乃事实与祖制!”
“那如果我不去,是不是就有违天命和祖制了?”卓思衡笑了出来。
但他的眼睛却没有笑。
那人正色道:“正是!此乃篡逆之举。”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尊奉当今圣上的圣旨,竟然是辱命篡逆。”卓思衡背过手去,好整以暇看着跪下的所有人,“你们也这样觉得?我应该去请赵王出面主持所谓大局?”
许是此话激怒一些权贵,他们从前就受了卓思衡在前朝的挟制与针对,此时抓准时机怒斥道:“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奉旨行事,可圣旨在何处?”
靳嘉受不了别人吵架的毛病又犯了,他上去去想说两句,却被虞雍冰冷的目光以及范希亮在后猛地扯住他衣衫后襟给止住。
卓思衡这时轻描淡写道:“圣上口谕,无有圣旨。”
于是一时支持赵王的人齐齐激愤道:“口说无凭,谁为你佐证口谕?”
卓思衡没有回答,他阴鸷的目光扫过面前争论之人,仿佛在等待什么——直到一个声音自内殿门远远传来:
“朕来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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