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杨廷和之时,应该连他也不得不对自己另有一番敬重吧?
时也命也!
王府重明门外,朱厚熜站在最前头,解昌杰等王府属官都站在身后。
一大早,安陆州及武昌府那边调来的衙差就清了道。现在从安陆驿馆到兴王府的一路,都有人看守着。
按规矩,朱厚熜要到王府之外迎诏。
临近中午,奉迎团的仪仗终于到了。
梁储等人早已在数里之外下了地,一同步行过来。
到了王府门前
,梁储等人看着已经脱下斩衰麻衣器宇轩昂的朱厚熜,第一个感觉是他的沉稳。
眼神不是少年人难免会飘忽不定的那种惊怯,反而是在很有目的性地打量众人。
那种感觉,是审视。
朱厚熜确实是在审视这些大人物。
国公爷阁老一部尚书这些人身着的冠服在湖广一地极为耀眼,现在湖广布政使巡抚等官员都只能陪行在后方。
朱厚熜心底很警惕,梁储等人确实很有气场,远远不是往日王府中轻佻的解昌杰等人可比。
现在梁储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朱厚熜身上,他觉得这些人也在观察自己。
但朱厚熜只关心遗诏究竟怎么说的。
按规矩,朱厚熜已经是亲王,位在众人之上,何况还有嗣君的身份?
梁储等人快步走到跟前之后,就先拜见朱厚熜。
一番门口的客套,朱厚熜全按照周诏教的来应对。
梁储等人更加感觉到朱厚熜的沉稳,不像是只有十五岁的少年。
这份镇定功夫,可不是寻常人能比。
遗诏虽然没有正式宣告,但这么大的阵势再加上之前已经流传过来的消息,他能不清楚等待他的是皇位?
皇位啊!眼神中竟没有惊喜!
不久之后,这么多人就都到了承运殿中。
七开间的大殿里,湖广当地官员与王府属官们站得满满当当。
等朱厚熜在白玉石丹陛上的王座上坐好,再接受了一次众人的正式拜见后,负责宣诏的徐光祚拿出了遗诏,高高举起之后肃声朗道:大行皇帝遗诏!
朱厚熜又重新站了起来走到丹陛之下面北而跪。
徐光祚双手打开遗诏,一字一字地宣读起来:
他一念完,殿中首先就是一片哭声。
闻丧之日,先哭三天。
随后以一天代替一月,着丧服二十七日。
天子是君父,这是国丧。
朱厚熜来了这时代,该演的戏还得演。
奉迎团中人湖广百官,也都在衣着上有服丧表现。
臣叩请殿下节哀,以社稷为重!徐光祚赶紧请朱厚熜站起来,绕到他南面跪了下来高举遗诏,臣徐光祚,叩请殿下接遗诏,受百官朝贺!
这不是登基,但接了遗诏之后,就已是嗣君。
朱厚熜的眼睛还因为袖子上做的手脚而不适,现在红着眼睛看着满脸热忱的徐光祚。
臣崔元,叩请殿下接遗诏掌金符,受百官朝贺!崔元与徐光祚跪在一起,他手中高举着的,是金符。
臣梁储,叩请殿下以江山社稷为重,接遗诏掌金符受百官朝贺!
臣张鹤龄
臣毛澄
朱厚熜面前,终于安静下来。
根据去年底的呈奏,当前的公开数字中,大明有939万9979户,6060万6220人口。
老秦做过的一个令朱厚熜印象很深刻的对比:
公元1521年,麦哲伦在全球首次环球航海中到达了菲律宾。他死后,其他船员回到欧洲讲述了香料群岛的故事。
这一年,美洲的阿兹特克文明被西班牙覆灭。多年后,那片土地上诞生出一个制霸全球的国家。
而同样在这一年,东方的一个亲王儿子被从天而降的皇位砸中。后来,他禁了海,修起仙。
现在,历史被活生生地托付到了朱厚熜面前,等候他每一个注定将改变无数人命运的决定。
时也,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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