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争官
王文思从董大田家回来,坐在沙发上反复琢磨着董大田和他说的一些话:董大田当书记,他让我当村主任,这还是在他手底下跑腿啊!跟现在有啥区别?受一个没脑子的二杆子调遣多憋屈啊!不高兴喽损你几句也得听着。他又怀疑镇领导是不是真的和他谈了话,是不是真的想让他当书记?他是不是怕我和他竞争在唬我啊?如果我这次争取不到,过几年岁数一大,李民强的羽毛也长全了,在群众中有了威信,我就更没戏了。不行!我得到镇上摸摸实情。
张桂兰见丈夫发呆似的坐着,便说:“干坐着发啥呆呀。”
“我心里总是静不下来。”
“不放心你不会到镇上陈书记哪里摸摸底,别光在家里死闷着。该活动就得活动。”
“你说的对,我明天就去找找陈书记。”
第二天,张桂兰从橱柜里拿出两瓶酒,说:“狗不咬拉屎的,官不打送礼的。你把这个带上。”
王文思问:“带这个干啥?”
“啥干啥,吃烧饼还要赔吐沫了,求人家办事儿哪能空着手!你忘了人家说的‘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又跑又送往上挪动’的话啦。”
“哎呀,这是去办公室又不是去他家里他能收吗?你就别瞎掺和了。”说着从抽屉里拿了一包中华牌香烟揣在兜里出了大门。
陈文军进门刚坐下,王文思就进来了。
“陈书记。”
“老王啊,快坐。”
王文思没有坐下,忙从兜里掏出香烟从中抽出一支递了过去,说:“先抽支烟。”接着“啪”的一声打着了打火机给陈文军点上,把烟往办公桌上一丢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又顺手从兜里拿出另一包烟。
“你咋不抽这好的?”
王文思笑着说:“我没哪福分,哪烟劲儿太冲抽不惯,还是抽我这个顺口。”说着抽出一支点着抽着。烟雾在他们头顶上盘绕着。
“今儿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啦?”
“我到前刘庄去路过这儿顺便来看看你,几天不见就想你。同时我也是向你祝贺来啦!”
陈文军笑着说:“我有什么可祝贺的?”
王文思神情认真地说:“听说你要提升到县农林局当局长了,我心里挺高兴。”
“没有的事,别听别人瞎咧咧。”
“咋是瞎咧咧哩,这是我表弟说的。”
“你表弟?”
“啊!就是县组织部的许世清。”
“许副部长是你表弟?”
“啊!你不知道?”
“你不说我哪知道呀!”
“你们认识?”
“哪能不认识,我到这里来任职还是许副部长跟我谈的话哩。”
“你在水库工地那会儿,世清来家里看我。在饭桌上我对他说,你很有工作能力早该提升了。世清也说你在下面干的时间不短了,是准备动动了,准备让你回农林局当局长。”
“是吗?”陈文军高兴地笑着问。
“我还说咱俩关系不错,而且感情很深,你给了我很多帮助,要他一定得提拔你。”
“哪我谢谢你。”接着又说,“你可不要再向别人讲这事了。”
“这我知道。”
陈文军转话题问:“最近你们在忙啥呀?”
“组班子呗。”
“组啥班子?”
“不是庆林要退了吗,大田要当沙岗村的书记了,在忙着招兵买马,封官许愿哩。”
“你听谁说他要当书记呀?镇党委还没有研究啊!”
“咋的?镇里还没有定啊?这个董大田,着哪门子急呀,现在闹得满城风雨,全村的人都知道他要当书记了。”
陈文军呵呵一笑问:“他当书记,给了你个什么官儿呀?”
“他说叫我当村委会主任。”
“他说让谁当谁就能当?村委会主任得由村民选举产生。”
“是啊!可是董大田这样一嚷嚷不要紧,下边议论纷纷。”
“这个董大田,怎么素质这么差啊!他文化水平低,头脑简单,你得多帮帮他。”
“我没少给他提醒,可是他那二杆子脾气,说崩就崩,搞得你下不了台。”
“看来董大田当书记的条件是不成熟的。”
“你看我们村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呀!”
“你要有这个思想准备。你现在又是副书记,在支部工作这么长时间,对村里的情况应该很了解,也应该说有农村工作经验。”
“李民强咋样?”
“他很能干,也很有头脑,在水库上干的不错,我很佩服他,县委赵书记还在大会上表扬了他,他是个人才。可是他刚来对村里情况还不了解,现在当书记恐怕不合适,再说也缺乏农村工作经验呀。”
“陈书记的意思是……”
陈文军沉思片刻说:“谁来当这个书记,我现在也不好说,镇党委研究时我会积极推荐你的。”
周秘书推门进来了:“陈书记,镇长让你过去一下。”
“知道啦。”
“陈书记,你忙吧,我走了。”
“不送你了。”
王文思听了陈文军的话心里踏实了:陈书记认为董大田没文化素质低,他当书记是三十晚上盼月亮,没指望了;李民强初来乍到没有经验,也是瞎子打灯笼,看不到前程了。只有还我这个对村里情况很了解又有工作经验的副书记才大有希望。再加上陈副书记的积极推荐,回去再给表弟打个电话,让他给镇上头头使点儿压力,我当这个书记是堵住笼子抓鸡,稳拿啦!董大田,你就别做美梦喽。他像吃了喜鹊蛋似的,高兴的一路哼着小曲回到家。
王文思一回到家就拿起了电话:“世清啊?我是文思。”
“表哥啊!有啥事?”
“这话咋说哩,我们村的老书记长期得病不能工作,村里没个主事儿的,这对村里发展很不利啊!你是不是给镇里领导打个招呼尽快解决这个问题啊?”
“不是董大田在负责吗?”
“他那个二杆子劲儿,又没文化那干得了啊!就知道吃吃喝喝使性子,把村里搞得乱糟糟的,群众对他意见大着哩。”
“你的意思是?”
“我的情况你也清楚,在村里当干部这么多年了,总让我这么副着脸上不好看呐!”
“镇里是啥意思?”
“镇党委陈副书记有让我担任村支部书记的意思,陈副书记建议你再给田书记打个招呼吹吹风。”
“我知道了。”
王文思放下电话,笑的脸上像开了花。陈文军想往上爬,我表弟这层关系他不可能不考虑;表弟给田永生打个招呼,他不会不给面子;我再找穆庆林摸摸底儿,吹吹风,让他也给镇领导推荐一下。
穆庆林正在炕上躺着,枕旁放着一张《河北日报》,两眼望着屋顶发呆似地想着心事:我在村里当干部这么多年,虽然大伙对自己有些意见,一人难称百人心,当干部哪有不得罪人的?说自己吃喝多了,现在就这风气,不吃不喝就办不成事!村里虽然没有别的村里富裕,可也有了一些起色,大街上的路灯不是安上了吗?村西头的公路不是修好了吗?虽然是政府出钱建的,可自己也出了力呀!有的人还没有脱贫,这怪得了谁?是他没把地种好,他自个没能耐碍得着干部啥事?地都承包给了个人,个人种个人的地,也用不着干部过多操心,现在的村干部还不就是个守摊的。干好干赖每年照常拿着补贴,这是挺好的事儿。本想着继续干下去,可是这几年身子不争气,心脏病还没好又得了这缠人的腰疼病。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很伤感。
王文思悄悄地推门进来了:“书记您自个在家啊?”
“啊,文思来啦!”一指炕沿说,“坐吧,你还花钱买东西干啥。”
“咳,一些营养品,您得好好补养一下身子。”王文思把带来的礼品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便坐在了穆庆林的身边儿,“听桂兰说您出院了,不放心过来看看。咋这么急着出院哩?不在医院多养些日子。”
穆庆林叹了一口气,说:“我得的是个缠人的病,短时间也好不了。”
“您也别过于担心,吃五谷杂粮,谁也保不住不生病,慢慢养养会好的。”
“我这病县医院治不了,还得送省医院做大手术,听说做了手术也不会很快就恢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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