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副司此刻半截身子浸在湍流中,早已没了风度,高叫:“愣着作甚,依序挪动!”八人依次搬动兽首,谁料妖月下落更速,副司脚软,白十八也心凉。
难不成我白十八大好前程未启先颓?
此刻那湍流里呛着水的杨先使劲蹬着别人浮上来。“先天八卦!试试先天八卦!乾九、兑四、离三、震八、巽二、坎七、艮六、坤一!”
楼上有小兵绝望道:“天爷!俺不知哪座对应卦象呐!”
十八试着撞开门扉,发现岿然死锁,只好攀着廊顶垂拱,单手拢着:“以色识之!兽旁八人听着,按序拧动土黄、花色、血赤、白垩、黑黄、乌色、淀绿、景蓝兽首。”纷纷应和,扭动兽首。
“土黄成!”
“花色成!”
“血赤成!”
“白垩呢?甚么时候了放空精神?”张副司大骂。
“回大人,李丙他他死了!”
“补上啊?”
“他周围几个全死了!”
“尔补之!”
“不行呐大人,这兽首若是无人把着便又转回去了!”
“甚么鸟阵法!汝有何能?!!呸!”张副司狂怒,又把灌入嘴里的水吐出来。“能补尽补,告知空阙,报其方位!”
几息之后。“回大人,楼上西南白垩、楼下偏北淀绿两处无人!”
张大人抓着白十八急道:“汝绿我白,快去!”说罢便在水中费力蹬去。白十八也顾不得许多,跟着他一同游至踏道向上奔去。
“淀绿位居楼下,汝跟来作甚!”
“我能游过涡旋?可笑!自应楼上跃去!”
两人一路骂骂咧咧,一路摇摇晃晃。张副司向南飞奔,十八亦跌跌撞撞至偏北拐角,单手横抓栏杆一个翻身,落石堪堪贴面而坠,不及后怕,十八右手又抓雕花身形扭转弹滚,刹那手滑,十八亡魂直冒,紧着右脚勾住雕花,木刺崩裂,鲤鱼打挺赶在碎落前跌进廊庑。
此刻正报至乌色兽雕位,十八抱住面前兽首一拧,仓促嚷道:“淀绿!”
巨响中一片寂静。
“大人,木头他卷入浪中去了!”
所有人紧闭双眼,喘不过气来。就在这时,那算命先生放开四人,如雷光般蹿去乾位,奋力一扭。剧烈响动之后,翻天覆地。白十八只觉身处窟穴深漩,手上再也吃不上力,卷进激流中晕厥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十八恍惚中闻见浓浓血腥味,双目猛睁。坐起,地上十几人亦纷纷醒转过来,不久便是陆续惊叫。
“血好多血啊!!!”
同方才进院前场景一模一样,唯独是处处沾血、淌血、渗血,灯笼上厚厚黑血笼着烛光,映得妖冶。满目腥红如池潭倒灌般浸着四方种种,众人方才逃脱
险境,如今又见如是光景,一些个不支的呕吐起来,甚至又晕死过去。
白十八勉强拄起身,找张副司去。这人拳脚本事不赖,纵使不对路,可倒也安心些。话说这张副司被石头砸了脑袋转醒得早,此刻一阵盘算正是满腹疑问,见白十八走来倒也正好遂了心意。他迎上前刚欲开口,该死的小道士便开口堵了他的话:“张大人定是要问在下,如何知道方才是法阵而此刻乃真实?”
张副司暗暗咬牙,拳也捏紧。“不错。”
十八捏着鼻子,血腥气太过冲鼻令人作呕。“我说过,我能望气。在地上见那血气由下而上逸散时便知我等已入虚假天地之间。血气凝重,只可向下化开,若那五人所言非虚满地是血,这血便只可能向地下渗去,那有向上之理?我即料定我等陷入阵法之中。”
“那你又如何知道阵眼所在?”
“违和。院内似是富贵,大体却草草得很,然又有少数物什精致无比,偏生毫无意义,此等不相称提醒在下进行试探,果然窥见一丝血气从中逸散。”
此时杨先亦走了过来,向二位作揖。“设下此阵之人当深谙阵道,后天八卦与先天八卦摆放角度亦差了几分,暗合天道有缺之理。”白十八闻言眼皮一跳,仔细打量面前这算命先生,心想常人亦知天地奇阙?无论如何多多注意他总算不错。杨先接着说道:“小兄弟眼尖,道破此阵关节。若杨某揣测不错,这阵法应当是摄魂之阵。”
白十八与张副司两人齐声问道:“摄魂之阵?”
“正是。两位请看,此刻倒地衙役便是方才幻阵中暴死或卷入水中之人,恐怕我等进入后院刹那便被摄了魂,肉身则倒在血泊之中。所谓天地颠倒,亦是阳魂入阴阵受邪法所侵所见幻想成真。”
“喔故那弯月通红,天幕坠落,缘来悉数梦境!”张副司松口气。“只是可惜那些丢了魂没命的民役,衙门尚要再出一笔抚恤,真是烦人的紧!”
白十八却眉头紧皱。“不,恐怕那预言今晚也应验了。”
众人抬头看去。
血月高挂,黑夜逼人,赤色邪光投射院中一切,凝成血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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