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憎恨遍生。
罗伯特身体似乎又踏下了一些,他很缓很缓的吸了长长的一口气。
被苦难染上一些阴霾的眼睛看向了玄都看着忽然说起了一件跟现在风马流不相及的事情。
“奥伯他……不敢随便跟人建立关系,就算是朋友,也总是还有距离。在他还小的时候,这个特点特别明显,后来长大了,他就遮掩过去了,我一直以为他没有问题了。”
“直到后来,你出现,我是指第一次送你礼物的圣诞,大概九年前。我发现他似乎对你有些特别的关注,他似乎把照顾你当做了一种责任,那个时候我才忽然明白过来,他只是把自己藏的太好,实际上,他依然不肯相信其他人,是你……你先向他求助。”
“我猜想,这或许跟你一开始是看不到的,又是一个满身狼狈的孩子有关。这是一种非常可怕的心理,他只会相信比他弱势的人,而无法与正常的,势均力敌的人来往。”
“他太过于聪明,把这点掩饰的很好,如果不是在你身上露了一点破绽,或许我一辈子都无法发现,他一直再被自己的出身困扰……”
“奥伯,他父母是在他面前被杀的。而在那以后,我沉浸在痛苦里面,我却未能好好的陪伴他,这是我的错,可是等我意识到这个错误的时候,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他成了一个,独立的样子。”
“在意识到他压根没有从那个困扰之中走出来的时候,我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无法相信别人,不过是会过的孤单一点,中国有句话说得好,人各有命,我又怎么知道他这么孤单下去,会不会比我强行去改变他,过的更好呢?所以我没有动手。”
“再后来不久,黛西出现了。”
“在你刚刚去霍格沃兹上学,他拿到傲罗资格不久,那是一个奇迹……黛西那个孩子,温和,知礼,懂进退,难得的是非常非常的有爱心,也有耐心。”
“奥伯把她带到我面前,告诉我,他们已经建立了足够亲密的关系的时候,我非常非常的惊讶。这是天大的好事,我的孩子,终于打算开启他人生的新的阶段了。”
“我没想到,他恐婚,根本没有打算结婚,他把他们的关系定格在了什么都不是的男女朋友上,即便一起去旅游,甚至去黛西家里同居。但是值得高兴的是,他的伴侣包容了他的任性,理解了他的坚持。”
“可是,黛西怀孕了,这件事我是在黛西找到我的时候才知道的,那个时候正是圣诞假期前两天,所以我才没有把你接到我这里来吗,因为我要做更重要的事,我的孩子因为不敢承担责任躲了起来,这是我作为教养者的失误,我必须给出一个交代。”
“后来,我带着黛西,找到了他,那个时候他藏在一个空房子里面。是的,我从来不会问他的钱被花去哪里了,他把他父母的房子,买回来了,就躲在那里。”
“我知道他在里面,我敲门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会不会给我开门,我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可是他开了。黛西跟他说,孩子需要一个父亲。”
“我以为他会再次害怕的躲起来,那个时候,我想,如果他当真逃避,那么这个孩子,黛西选择生下来,就会由我抚养,如果她选择让孩子离开,我就给她找最好的医院。”
“可是,我听到,他说,好。”
“那个时候我想起了你,当时快哭出来的黛西,就像是幼小时候的你一样,我认为,正是因为如此,这激发了奥伯的责任,他才会答应下来。”
“可是我没有想到,他答应的好,并不是指照顾黛西和孩子,而是,他准备好了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一个独立家庭的家主。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我以为我会庇护他一辈子,可是,他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在我看的到的地方,从一个胆怯的男孩,变成了一个出色的成年人,他想要成为黛西的丈夫,成为未出世孩子的父亲,成为一个有担当有家庭的男人。”
“反而是我,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他。怎么能呢?他是从格兰芬多毕业的,他是最年轻的傲罗啊,其他人需要三年完成的培训实习,他只用了两年。是我自以为是,认为他会逃避,可是,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需要一点时间想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要怎么做。”
“我的孩子,他跟我不一样,他从来,没有退缩过。”
“他热情,聪慧,友善,永远勇敢,比我勇敢,比我想的更加勇敢。”
奥伯,这个蒙受苦难,未能被人好好对待的人。却一直一直,一心想要让他身边的人获得快乐。
“玄都,”罗伯特没有看向玄都,他的视线落在了相片架的中间,那是少有的一张合照,上面有黛西,有罗伯特,有奥伯,有玄都。
轻声细语:“奥伯,他绝不会愿意见到你为了他的仇恨,而让自己陷入痛苦的。”
可是我已经陷入痛苦了啊,罗伯特。
玄都惨笑了一声,低下头,脸上有温热的痕迹,她敛起衣袖去擦,只擦出一片血痕来。
又连忙默念咒语,把衣袖和脸上清理的干干净净。
“好!”这应的一声,应的是在离开马尔福庄园的时候,罗伯特说的话。
等她把那些人的画像都画完,她就会把那些仇恨,都吞下去。
抬脸看向罗伯特,对方眼里并无泪水,有的只是一层又一层的灰败。
玄都伸出手去,拉了拉罗伯特的袖子,对方回过头来看着她。
看着她眼眶里残留的,鲜血的痕迹。
东方凤凰不会流泪,只能泣血。
罗伯特伸手,试图提玄都擦掉眼里的血痕,对方却抓住了他颤抖的手掌。
低下头,堪称虔诚的亲吻了他的手背。
“罗伯特,你别太难过,我会做你的家人的。”然后抬头,看着他,像是神明回应信徒的祈祷,又像是堕入深渊之人恳求救赎:“永远。”
罗伯特笑了笑。身手,像是要摸摸她的头顶,但是那双带着皱痕的手最后只落在了她的肩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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