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证据不足’是什么意思？”

在希拉市猎人协会分部的门口, 凯特拦下了之前举报时曾打过交道的专案组成员。

他无法理解对方的说辞。

“先不说马克·雷契尔是否真的是畏罪自杀，光是我提交的那些账本和录像，至少也能证明哈尔托绝对跟这起幻兽走私案脱不开关系！”

“恕我不能接受这个理由。”

凯特抿紧唇角, 双手克制地握成拳头，又追问起那批还活着的幻兽与标本的下落。

汉森·德文看着这个年轻的新手猎人，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虽然证明哈尔托涉案的证据不足，但幻兽和标本都是走私案的重要物证，目前还在调查期间，不方便对外透露。还请见谅。”

“放心好了, 它们最后都会得到妥善的安排。你是这起案件的第一举报人, 如果有什么最新进展，我们都会尽快通知你的。”

公事公办地过了一遍官腔, 他端着笑，做足前辈的姿态，俯身拍了拍凯特的肩, 同他耳语。

“凯特，对吧？这都是上面的意思，你也别为难我。我就是一个替人跑腿办事的小角色，没有决定权。”

“不过上面有上面的难处，你也要理解。这件事已经结束了。该给你履历上记的贡献都记上了, 没必要再揪住不放，搞得大家都不好看……未来机会多的是。你还年轻啊, 前途无量呢。”

说完，汉森·德文便笑眯眯地起身，准备绕开凯特往里走。

在擦肩而过的瞬间, 凯特紧握成拳的右手已经抬起。

但在他挥下之前, 戴着兜帽披风的小孩突然从角落冲出来, 抱住了他的腿。

“凯特叔叔，还没好吗？我们说好了，到时间就要走的。”

季黎拖长的声音像是在撒娇，插在一触即发的氛围里，硬生生将凯特从翻涌的情绪中拽了出来。

稍微有些意外，但汉森·德文只分了一个眼神给她，见凯特周身的念恢复平静，才卸下了自己的暗暗调用的“缠”。

或许还带着点隐晦的遗憾。

……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小子就是那位的弟子吧？二星猎人金·富力士，唯一能令副会长失去笑容的劲敌。

真可惜。本来还以为是个不错的机会。

汉森·德文耸耸肩，反手关上门，挡下外界的目光，也遮住年轻人眼中还未熄灭的光。

二人离开希拉市猎人协会分部。

“那个人，也是职业猎人吗？”季黎问。

“……嗯。”凯特难掩厌恶地别过脸，像是不耻与这种人同伍，“他们是协专猎人。”

这是副会长帕里斯通·希尔就职后，才出现的新分类。

他们大多负责与政府和企业相关的工作，且不论结果如何，猎人协会都会保证他们得到一定的报酬。

与其他猎人的高风险相比，协专猎人由于只选择低难度、稳赚不赔的委托，有违背“猎人十诫”中“猎人要有自己的狩猎目标”这一条的嫌疑，在传统派中风评不佳。

但自称“了解弱者的痛苦”的帕里斯通·希尔，因此收获了更多赞誉和追随者——来自协会内的，以及协会外的。

季黎低下眼睛，沉默不语。

二人站在无光的暗巷里，一米之外就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偶尔能听到只言片语传来，也大多夹杂着“马克·雷契尔”的名字。

无言了许久，他们不约而同的开口让声音重叠在一起。

“凯特，抱歉……”

“季黎，我……”

两个人相视一眼，忽然都笑起来了。

季黎提醒：“猎人协会的副会长，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我们会不会有点太不识好歹啊？”

“但这不才是‘具现化系幻兽猎人的精髓’吗？”

半开玩笑的，凯特学着记忆里的样子，生疏地向季黎竖起大拇指，眼睛里是不灭的光在熠熠生辉。

“不被发现的话，就不算犯罪。我好像有点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季黎默默挪开视线。

反正是约厄斯达的原话，她不是带坏凯特的人，她只是《具现化系幻兽猎人经典语录》的搬运工。

既然猎人协会这边不可能提供情报，那如何追踪哈尔托和那批幻兽，就得由他们自己想办法。

山神大人限定返场。

季黎跑遍希拉市，分批次去不同的店，购买了大量谷物和生肉，以此贿赂栖息在这座城市附近的鸟雀与流浪动物。

人类或许会防备同胞，却不会刻意躲闪动物的窥伺。

在第二天的傍晚，一只贪吃的小麻雀带他们来到了与希拉市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哈尔托甚至没有逃离这座城市。

不过或许是需要掩人耳目，他身边没有那么多大张旗鼓的保镖，接近的难度倒是降低很多。

当季黎和凯潜入时，哈尔托还是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卧室里，左右拥抱着，破口大骂马克·雷契尔和碍事的幻兽猎人。

如果不是两个漂亮大姐姐换人了，季黎可能还需要怀疑一下，是不是时空出现了混乱。

疯狂小丑的轮盘停在“4”，凯特本是打算一（木仓）终结掉那条沾满罪恶的性命。

但季黎拦住了他。

“……可以，再让我试试吗？”她轻声问。

凯特不知道季黎想再尝试什么，但直觉告诉他，或许最好不要拒绝这个请求。

随后，季黎用精神类的致幻药剂，降低哈尔托的警惕，引导他一步步吐露走私案的全景，包括谋杀马克·雷契尔，让他做替罪羊的部分。

季黎把录像保存好，却并没有立刻使用，而是转身去了歇业中的印刷厂。

利用“天衣无缝的惊喜”重现被摧毁的账本和其他证据，印刷厂的机器彻夜未眠，沉默地将真相一遍遍化为白纸黑字，再由受过贿赂的动物将它们送到千家万户。

等一切准备完毕，天光也已破晓。

同季黎一起站在希拉市最高处的钟塔上，凯特俯瞰这座即将苏醒的城市，还是忍不住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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