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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第2页/共2页)

春的太阳暖洋洋的,寒气也是它携带的必不可少的因子。老妇人姑且就叫她姚妈吧,姚妈带上自己的水壶,她是一手提水壶,一手拿杯子。走近时,张四平已经不得动弹,她亲自倒上热水,然后送到他的嘴边。热气上升呈现一条不直的线条,他额头的冷汗想必是变热起来,一阵热气的熏陶之后,他微睁开自己的眼睛,下意识的接过茶水,慢慢的送到自己的嘴里。姚妈在一旁等着,样子很慈祥,一点都不焦虑的脸上展示着无微不至伟大母亲的爱。没有

一个病人能真真的体会到母亲在他们生病时是怎么样付出的,有多少种付出方式的。他们中极少人能在病态中抬头往自己母亲脸上看,即便是看了,又会有几个怀有真真的感激之情?

张四平喝的不是很顺畅,热水一下子进往咽喉的多了,他虚弱的咽喉无法适应,于是咳嗽起来,热水从嘴里喷出来,额头的汗珠又冰冷起来。姚妈立即将手凑将过去,给他捶背,好让他好受些。这种缓解咳嗽的方法是流传下来的,不同地方的人都会往咳嗽的人背上施加轻微的捶打。姚妈年纪太大,有些使不上力气,在捶打时自己的身子骨有点吃不消,在颠簸的田里左右轻晃着。

张四平的情况时好时坏,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姚妈的捶打速度是越来越慢,片刻后张四平的咳嗽声停了下来,照往常给捶打的人应该停下来的,但姚妈给人的感觉就是她停不下来了。咳嗽过后,张四平感觉好多了,他侧过头,看见慈祥的老人家还在给自己捶背,没有打扰她。她太老了,以至于他一抬头眼睛里的泪花就不停使唤的往下掉。

这会儿姚妈倒是停下来,她说:四儿,好些了么?

张四平的思绪没有来得及收回,为了不让老人家看到他流泪,一个转身功夫,他将流水擦拭的不留一丝痕迹。然后对着老人说:姚妈,我好多了。您也累了,就在我这里休息会儿。

嗯。她的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于是就近坐下来,张四平没有来得及往地上放什么软垫之类的物什。只能一只胳膊扶着姚妈,让她慢慢的坐下。姚妈也很配合,她知道她家四儿此时经不起大力气了。

张四平今年接近四十岁,他结婚比较的晚,原因有很多,说出来恐怕是没有多少人相信,那就不说为好了。

张四平是一个不太幸运的人,所谓不幸,就是诸事都不太幸运吧,但是他人缘不错,这一方面源于他面相和善另一方面得益于他乐于助人的本性。能得到老人或是与老一辈人打的亲近的成年人大抵都是很好的。

姚妈坐下来,像是疼爱自己孩子一样,也可以说比对自己孩子还孩子的去摸张四平的额头,好一会才放下来。还好,不烫。

按理说四十岁的人一点都不会像是个孩子,如果像孩子,那还得了。在七十岁多岁老人眼里四十多岁是不算老的,被看成孩子一点都不过分。

姚妈,你看我这病时好时坏的,真让人头疼,我都不知道我还有多少日子。对别人他是不会也不敢说这样的话的,如果说了,别人会怎么看他,他的面子又会往哪里搁?甚至在自己妻子的面前,他也不说。如果他说了,那以后生活该怎么办?一个丈夫是不允许在自己妻子面前自暴自弃,杞人忧天,怨天尤人的。在姚妈面前他也是选时机将事情告之。

四儿,这样的话你怎么能说出口啊!你不为自己考虑,得为自己的两个孩子考虑啊。如果真的应验了,你叫彤怎么办,他们孤儿寡母的日子怎么过啊!

我说的不能全是真的,您就当我没有说吧!

我不是给过你方子吗?怎么不见好,难道是方子不好?她总算是想起自己给的方子起来。

张四平见到过方子,当他第一眼见到它时,他就觉得方子有问题,不是方子不管用,是方子太管用,以至于管用到良药恶心利于病。说什么前几天要童子尿和着泥土,见好转之后要树叶煎着树皮,而后要人参,再后要吃灵芝。人参与灵芝在大山里随处可见,童子尿树皮泥土树叶也是常见之物。当时张四平试过方子,但是不是按照方子来的。他是跳过前两步,直接试第三四步的。虽说人参灵芝在大山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但是要坚持吃上一个星期或是以上的时间,那就得用掉相当大数量的人参灵芝。为此他和妻子手上的茧足足增厚了一层。

张四平试过方子,无论是怎么个试法,总之是试过了,姚妈问起时也不必要结结巴巴,敷衍了事了。

他回答说:嗯,试过了。

那怎么就不见好呢?姚妈自己是看过方子的,早年的时候她害上咳嗽病,就是按照方子治好的。姚妈并不怕由自己试过方子而招来的笑话。三十几年前人们什么苦都受的了,而今的人大不一样,这可能是姚妈没有想到的。姑且就认为张四平认认真真的试过方子。

她又说:那方子不行你也坚持着,要不断的吃。她现出特能吃苦的样子,她老练和坚持的摸样已经不是她衰老的容颜能改变的,而更甚加剧了老练和坚持。

张四平心里明白,按照姚妈的指示肯定是不会让病好的,闹不好还会出人命。出于对姚妈的认可加上他们之间很深的感情他是答应了。口里答应心里则不然。

午饭的时间快要到了,两三个小时田里的活没有干多少,衣服是湿透了,姚妈利索的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对张四平说:四儿,天不早了,回家吃饭去吧,记得要按方子来,管好的。就坚持着吃下去啊!

好,听您的。他收拾农具准备回家,实际上他带的东西不多,两下子就料理好一切。倒是姚妈的东西多,她人岁数又大,收拾东西起来特别的慢,旁人一眼见上去就会从内心不

自觉得认定她年岁太大的客观事实导致收拾东西慢的既定事实。

张四平如往常一样给姚妈收拾,以前如果姚妈的暖水壶里面还有些水,她在收拾的时候会将杯子盖在暖壶上,今天光顾着照顾张四平,自己没见得有多累多渴,于是水壶的水留了下来,这样水壶是不会有幸被带到家中的。张四平凑过来帮忙时手里捡最重东西拿,那里属水壶最重,他就拿上水壶拿,半瓶的水在里面晃荡还能听出声音。姚妈正好看见,她连忙说:四儿,水壶不用拿回家呀!她说话后加上的语气词呀不是惊讶,这词是她出于一种和蔼和对晚辈的感怀,更带着一股老人气。张四平听的出这话包含的语气的,他便放下水壶,将早已经在自己手里边的杯子盖在水壶上。

余下的农具比较的繁琐,它不沉但是扛起来得时刻注意,不然挂到旁边的小树上就不好办了。初春主要是除草,用的大部分是锄头,一把不锋利的锄头在山地里是无法存活的,锋利的锄头在不太广袤的天地间才有了施展拳脚的地方。无论是什么农具都是必须要套上锋利无比的词头才能被人接受的。不过在山间特别顿的农具是找不出来的,即便是顿,它也能在石头地里游刃有余。所谓的锋利与顿,在平原才更见区别。锋利的锄头在细心的人手里,不论是扛着还是握着都是一门不错的艺术,而在精神状态不佳和粗心的人手里,一个不小心是会弄出血色事件的。通常对小草不太仁慈的物体,不必说,定是恃强凌弱的。

张四平为姚妈扛起锄头,原本打算一个肩上一把的,他试了试觉得这样不是很方便,便将两把锄头放在一个肩上。梯田不利于行走,对老人来说上坡路和下坡路是最难走的,张四平让姚妈走在前面,自己跟在后面。两个戴着草帽的人从高处到底处,此起彼伏的山路给年轻和年老的人挑战是不小的,不仅要留意而且还要有耐力。他们回家时,其他戴着草帽的人纷纷从梯田上下来,梯田的海拔比平地高,只要是在梯田上的,无论是高还是底处的人,都要走下坡路。

半路上张四平遇到苏财喜,苏财喜很兴奋的样子,叫住张四平:四哥,今个儿你家老三到街上发了笔小财,你不知道吗?

张四平哪里知道张老三的状况,他发不发财与他何干。姚妈见情况不对,说:四儿,锄头我自己拿回去,你早点回家吃饭啊!说罢与张四平对一下颜色后拿着锄头往家里去。

姚妈的老伴生病卧床,她一方面得尊重年轻人另一方面得照顾老伴,在有人找张四平的情况下她不与张四平走完剩下的路是自然不过的了。她离去的速度还挺快,不一会身影消失在弯曲的山路上。

苏财喜也望了望姚妈,说:四哥,这老太太挺精神啊!

张四平说: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苏喜财的注意力仿佛是被吸走了,晃得一下子回过神来。

我是说你家老三在街上发了点小财,我是亲眼看见的。

张四平咳嗽一声,他有点担心他三哥是靠不正当的手段发的财,脸色微微改变些许,问道:我三哥发了点财,是怎么发财的?他对发财这个词不是很喜欢,现在他抱试试的心理说出发财这个词,不禁又咳嗽一声。

就是卖兔子啊!听说今年兔子很值钱,可惜像我们这样的人没有这门手艺啊。他似乎在叹气。

听到这话,张四平才把心放下来,为张老三高的同时,自己暗自盘算起来。晓清晓酌不是哭着要读书么,他想这是个好机会。兔子是张大伟留下的,他张四平要把兔子卖掉换取张大伟子女的美好明天,这没有什么不好的,相反的他张四平还得感激张大伟。

四哥,你想什么呢?我看你家有那么几十只,要不我给你找个大买家?你看怎么样?他知道张四平是个老实的人,对外面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他主动的向他透露这个发财的机会就是为了从中得到好处。

张四平说我想想吧!

面对这个发财的机会,也许几十只兔子不能发什么财,但是几百块钱是相当可观的一个数目。一旦有了这笔钱,张大伟的两个孩子读书的机会就来了,张四平心底的石头就落下来一大半。他会怎么抉择呢?很快的他回到家,想与妻子商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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