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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第2页/共2页)

不宽裕,至于内涵就可见一斑了。张晓生家是养牲畜的,他家在当地一直小有名气,自从他母亲病重,父亲便成天颓靡不振,家中是入不敷出。母亲没过两月就由病重转为病危,为了挽救母亲的生命,家里的积蓄花的差不多了,可怜没几天母亲就死了。母亲死后家里面已经是一贫如洗了,张晓生被迫辍学。作为家里面的长子,他不得不担负起亲情的重担,与父亲一道经营没落的产业。

母亲死后,父亲在苦苦支撑三年后生命形态渐进消失,可怜的弟弟妹妹在艰苦的环境之中莫名的背负上了家庭的期望与命运。

他回到家,没有见到父亲张大伟。然后盯着神色慌张的弟弟问到:阿爸呢,哪里去了?他眼睛里噙满着泪水,没有哭出来,好像有那么两滴泪花偷偷的,在阳光下才看的清晰。

阿爸,阿爸!他还不怎么会说话,只阿爸阿爸的说,手指向西南方向。

这么一指,他就明白,父亲喝酒去了。酒是穿肠毒药,越是消沉越是不能喝。

乱石冈上,张大伟拿着酒瓶,张晓生见到父亲时,父亲已经是烂醉如泥。他正对天吟诗一首:绿衣衬花裳,对歌乱石岗。清风拂面过,鲜花扮作郎。当年他和妻子在山头对歌,定下终生,他抱着一束鲜花向妻子求婚。

生活在山村的苗族或是其他支族都会以对歌的形式来相亲,不能不说这是一大特色。男孩站在山头高叫:噢噢,声音是先高后低。如果对面山头的女孩子看上他了就会回应:咦呀。具体是怎么呼唤的,时间太久了,也记不清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张大伟开始神志不清,一不小心触动了山岗旁边的石子,像是有种将人抓下山崖的力量,他才有所清醒,迷糊之中看到一动不动的站着,接着是忽闪忽现。他一晃一晃的,像是耍醉拳一样踏在石头上,前面

是好长的一条路。

阿爸,你又喝酒了!

嗯,嗯有气无力的,沧桑极了,说着一直往前走。好像是精疲力尽了,他眼前出现了一个幻想,当他拼力抓那幻像时,不小心摔倒,他努力的爬起来,却再也爬不起来。

在他倒地瞬间,张晓生试着过去帮忙,没能来得及。张大伟眼前模糊一片,身体不能前行,手指一直动着。

阿爸,你喝多了,我扶你回家张晓生不知道父亲不行了,他扶起父亲,父亲沉重的身体压在他脆弱的肩上,有着一种石头压在肩上的感觉,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咬紧牙关,没有让父亲神圣的身体托在地上,试着一步一步的走到空荡荡的家。

阿爸,到家了,我放你下来嘴里面说着,喘着急促的气息,把父亲放倒在床上。给他脱下鞋,然后托起双腿。

弟弟妹妹在大堂啃着生硬的馍馍,他们那令人羡慕的欢喜和那面黄肌瘦的模样,不禁让张晓生倍感生活的艰辛和人世的艰难。触发了他内心强大的无可奈何与自责。

阿爸,阿爸,呜呜呜弟弟妹妹忽然叫唤起来。他们用双手擦拭着眼眶,都红出一片天来。他们明知道心目中的靠山不可能帮他们,他们还一个劲的叫他。在孩子的心里边,无论父亲在与不在,困难只有父亲能够解决,父亲是他们的靠山,是他们的依靠!

怎么啦,晓清,晓酌张晓生急忙跑过去。张大伟的表情也很难受,看样子是想极力的挣脱束缚去帮助自己亲爱的孩子,可惜事与愿违,他低声痛苦的哼起来。

看情形,他们是咽着了。生硬的馍馍,加上莫名成分的雨水,虽然馍馍是变软了点,但是做馍馍的米不好,人难以下咽,再者狼吞虎咽的吃相,对不大的小孩子来说,咽着是正常事情。

此刻家里边没有热水了,不仅仅是父亲要水解酒,弟弟妹妹也是秋水若渴。当他跑到外面的井口,奋力提起的却是一个空桶子。以前打水他没有失手过,今天是怎么了,一个空桶竟然是如此沉重。他焦急的哭了,又拼命把桶放到井里,费了很大的气力才勉强提上来一点水。

他眼里噙满泪水,将水放进锅里,然后到屋外弄点柴火,用传统的方式点燃柴,湿湿的柴点燃有点困难,他花费将近半盒的火柴才将点燃用以引燃木材的稻穗。一系列的急促让他心有余而力显不足,为了向水里注进温柔的亲情,他不得不摆动酸痛的胳膊,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体,不得不竭尽全力死而后已。弯腰与起身之间,便是爱的负担!

呜呜呜他们哭的更大声了。他们的父亲还躺在床上,挣扎着,呻吟着。自从母亲去世,上天就开始一点一点的剥夺他们被爱的权利,甚至以贫穷饥饿痛苦相要挟。深陷困境,血肉之情也显得单薄无力。

月亮从山的这头到山的那头,不经意间过去几个钟头。锅里的水开始沸腾了,热气顿时温暖了整间屋子,张大伟不再呻吟,小情小酌只能以流泪来表露心迹了。张晓生舀起一碗水放到堂屋的桌子上,两个小人放下哭声先后的喝下温纯的热水,情况好多了。

在弟弟妹妹情况好转之后,他去照看父亲,张大伟此刻略显枯涩的嘴唇上挂着一丝冰丝,脸庞全无了热气,呼吸很是平静。他把父亲扶起来,将热水喂进父亲那没有多大可能张开的嘴里,任凭水从嘴角倾泻下来。张晓生没有朝坏得方面想,他只认为是父亲喝得太多,准是熟睡了。出门前父亲好好的,好端端的一个人无论怎么折腾也不会没的这么快。何况父亲的福大命大他是见过的,不可能就此油尽灯枯的。或许是他心来不及反应了,他的意识再也不敢产生对自己有所打击的猜想了。灶里的火还冒着青烟,水保持着温度,热气不断的充溢整个屋子。

张大伟的情况一时半会是不会好的,再说张晓生压根没有想到他会发生什么事情,他既然不需要喝水,那就不必给他水喝了。时间不早了,他自己的胃有些受不了,于是就着热水,吃下了一个冰冷的馒头。将热水装进暖水瓶之后,他把剩下的馒头放在有着余温的铁锅里。做完这些,他没有立即去睡,明日的事情没有安排妥当无论如何是不能睡着的。他凑到灶前,将就着火星,盘算起来。

弟弟妹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躺在床上睡着的,他们明天一大早还要上学,不是还得要吃的吗?幸而晚上回来的时候多买了些馒头,要不然明早上真不晓得有什么可以填肚子的。张大伟今天突然醉了,这让张晓生想起一些事情来。家里原来窖藏着几瓶酒,算起来还是有些年头的,如果卖出去还能缓解几天的生活危机。

大概是晚上九点,张大伟苏醒过来。风从窗外吹进来,凉飕飕的,还吹进一些不正常的味道。这深秋的夜晚,风像冰似的,屋子里弥漫着酒的芳香。

隔壁的房间里三个孩子睡着香甜,几个小时前那种感觉早已经淡去。张晓生身体不停的转动,此刻他应该在做梦,一个噩梦。九点后张大伟一直是醒着的,黑夜里面他金银剔透的泪水闪闪发光。不知道他是为什么而哭,或许他是再为活不到明天,活不到给妻子添香的日子而哭吧。

一切静悄悄的,鬼一般沉寂。

梦里,张晓生见到自己的母亲,母亲正在给他们一家做好吃的,还有父亲灿烂的笑容,弟弟妹妹可爱的笑声。突然母亲惨叫一声

张晓生被吓醒,他想起了可怜的父亲。当他走过去看时只见窗口蜘蛛丝随风吹着,眼前躺着全身发紫的人,一动也没有动。他想父亲准是熟睡了,便站在远处没有靠近,不知道是为什么,突然手捂着嘴,眼花随着泪沟滑落下来。父亲真的是睡熟了么,他怎么还欺骗自己呢?他清楚的知道,他没有救了,肯定熬不过今晚了。然而此刻泛着微弱气息的张大伟瞪着可怕的眼睛,僵硬的手从身上滑落下来。很显然他死了,死的如此突然,这让活着的人如何接受。活着不知道什么是死亡,而今活着的人看见死亡如此简单并且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这让活着的人将如何面对呢?目睹父亲的离去,他是无能为力,试问苍天为何喜欢令人生死不如呢?他无助的弯下身子,蜷缩在一起,泪水不停的打在潮湿的地上。

一轮弯月悬在天上,一只乌鸦在空中低鸣,秋水长天两色,青山绿水不分明。凉风要我的衣襟吹舞,别了可爱的娇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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