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没说话,他身后的田守信忍不住了,笑眯眯看向魏藻德:“魏部堂,镇虏厂紧临皇宫而建,崇祯六年就已是如此了,当年没有破坏我大明的风水,难道今日就会破坏吗?”
对朱慈烺恭恭敬敬,对田守信却有傲然的本钱,魏藻德直起身板,冷冷道:“田公公有所不知,当初镇虏厂修建时,钦天监派人勘察,设定到了具体的范围,前任钦天监监事刘虚谷还曾推算预测,确定对皇城无碍之后,才准许修建的。如今镇虏厂想要扩建,就超过了当初设定的范围,自然需要钦天监再一次的推算,不然就算臣把工匠们都派过来,也是不能动工的。”
田守信哑口无言,他是内监,岂能比过魏藻德这个状元的伶牙俐齿?
朱慈烺看向汤若望:“汤神父,你是钦天监的副监,镇虏厂扩建,你怎么看?”
“殿下,我在钦天监只管历法,东方的风水天象学,神秘莫测却又无所根究,我学了很久也没有学会,这事,你得问冯知远冯监事。”汤若望无奈。
朱慈烺点点头,淡然道:“如果不扩建,还在原先的范围内呢,是不是就不需钦天监测算了呢?”
魏藻德拱手:“殿下,即便钦天监同意,但火器厂移驻也是大事,臣以为,此事还需放在朝堂上讨论为好。”
朱慈烺何尝不想在朝堂之上,公开讨论,取得共识之后再移驻火器厂?但朝堂上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共识,只是浪费时间,再说了,火器厂隶属兵仗局,兵仗局又属内廷,内廷之事归司礼监,按照祖制,火器厂移驻只需通知外廷即可,除非有重大瑕疵,否则外廷没有置喙的权力。
朱慈烺皱眉。
魏藻德的嘴角,却流出一丝得意的笑。
因为他知道冯知远绝对不会同意的。钦天监前任监事刘虚谷为人开明,对镇虏厂颇为包容,当初镇虏厂选择紫禁城之边时,钦天监很多人都有非议,但刘虚谷立排众意,支持了汤若望的选址计划。
当初汤若望选址紫禁城之边,也是不得已,铸炮厂必须建在河流之畔,以取水方便,但金水河经过的其他地方都已经建满了民居,如果拆迁将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只有临着紫禁城的这一片区域,没有建筑,适合建炮厂。
前任钦天监监事刘虚谷开明,对铸炮之事全力支持,但现任的监事冯知远却是一个有名的顽固派,对汤若望,还有汤若望主持的西洋历法极端不满,也就是因为汤若望能为朝廷铸炮,有崇祯的恩宠,不然他早就把汤若望赶出钦天监了。
汤若望的铸炮厂建在紫禁城之边,当初还是副监的冯知远就是最强烈的反对者之一,认为这会损害到大明的王气,现在他成为钦天监的监事,他是绝对不会同意镇虏厂的扩建计划的。
朱慈烺沉思一下,淡淡道:“既然如此,本宫就再考虑一下,魏部堂,两千工匠暂时不用派了,但能造水力鼓风机的工匠,却是要尽早派来。”
“臣明白。”
魏藻德拱手,心里却怀疑,既然不扩建了,还要造水力鼓风机的工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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