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长谷太子荒诞不经,恶名遍传倭国,大君又怎么会铁心支持他?”
红衣女子听得额头见汗,娇喘渐重,
“啊?那,我们还要做什么?”
“筑紫弹丸之地,终究比不过秋津。
大君如要成事,就要借助三韩的力量,
帮助百济东进新罗,任那都护伽耶,再合半岛之力上洛除奸,则天下可定矣。
我的主家纪氏本是倭王亲封的三韩守,
可是近年苏我氏、葛城氏的势力对百济与任那的渗透已然让时局脱离主家控制。
尤其是在苏我高丽将妹妹许配给任那多利国守穗积押山以后,我们纪家在三韩的影响力已经很难迎合大君的期望。
为了配合大君的天下大计,不但苏我高丽该死,
新罗,伽耶的那几只猴子也应趁机在此一并铲除。
若三韩大乱,而百济王室和我主家实力未受波及,届时我纪氏自有火中取栗之道。
而那时也将是我纪氏与筑紫君共成大事,望海而治之时。”
白衣少女的目光忽然如冰棱般冷厉,
“不过你现在要做的,只有蛰伏忍耐。
忍,方能成胜。你可明白?”
“哈依,麻衣会藏起来,等待婆婆下一步指示!”
“嗯,这段时间,我们联系不太方便。
不过你可以去缑氏镇上找一个人,一切听他吩咐行动便是。”
说罢此言,白衣女尼便从袖中取出一个卷轴递给了麻衣。
麻衣展开一看,见是一幅男子面绘,
另外还注了接头地址和接头方式,落款还有此人姓名——高飞雀。
白衣女尼见时机差不多了,便问道,
“你可记住了?”
“麻衣已经记下了!”
“那好!”,白衣女尼探手取回那截卷轴,随手投入了引香炉火之中,“你速去吧。”
这高飞雀是何许人?
倒也巧了,此人此时正坐在庆云一行下榻的禅房内,望着昏迷的刘赢,不住摇头。
他的身旁站着三位女子,姿色风韵,无不是人间殊胜,
仔细品味,又其实各擅胜场,
正是瓠采亭,殷色可和留在这里照料刘赢的李莫愁。
“师叔亦无良策?”
瓠采亭焦急地问道。
“嗨,飞雀也只是多读了几本医术,这见识自然无法和华阳先生的高足相比。
高某眼下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
“莫愁姑娘,大哥他们可说过几时会回来?”
莫愁姑娘一脸为难之色,怯生生的回答道,
“王爷和诸位少侠只是推说有十万火急之事,需要妾身代为看护刘少侠。可并未言明归时。”
虽然莫愁已经将深沙遇刺一节说与三人,可是她所知毕竟有限,
至于小龙王怀疑了谁人,去了哪里,她可是的的确确一无所知。
可怜她对眼前两位妹妹的快嘴毫无招架之力,正在手足无措之时,一阵步履声响起,几名男子的交谈声渐临渐近。
三女侧耳一听,又怎会不知是谁回来了,顿时尽皆大喜。
还是年纪最小的殷色可按耐不住,如彩蝶般扑出门去,险些与庆云撞了个满怀。
“哎,哎……哎?殷师妹,你们终于回来了!”
庆云先是惊疑的想要闪避,心道这莫愁姑娘看上去颇是沉稳,怎地此时如此轻骨头?
定睛却见是殷姑娘,不由一喜,忙将她一把搀住,托在了臂弯里。
殷色可却也不推不避,借势就靠在了庆云肩头。
二人本来就挤在门前半步处,就这么一个转身,那画面就好似搂在一处相互依偎的情侣般和谐。
旁人瞧在眼里倒没什么异样,只是瓠采亭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
但她又自恃是义姐的身份,不好直接出言打断,只能酸溜溜地向庆云怼了一句,
“呵,好像盼星星盼月亮似得,终于见着你的殷妹妹了?”
这庆云本来还是心智不全的年纪,此时重逢瓠殷二女,终于不用在心中始终惦记他们的安危,自然有些大喜过望。
一时冲昏头脑,想也不想地应道,
“四姐,若不是这几日一连被要紧事缠着,我都想下山去找你了。
不过既然回来了,快来作个主心骨,省的我们想破脑袋。
等会儿用膳时分,我们再慢慢细话别情。”
这句话本来即表达了思念,又将话引入正题,放在平时也算是挺得体的。
可是瓠采亭前面一句呷醋的言语就被衬的特别突兀,
你看,这么多大事儿,四姐你上来第一句,就是在,争风吃醋?
尤其是庆云这时候手里还紧紧搂着殷色可,真是看着让人气,听着话刺耳。
采亭的脸渐渐由黑转青,在由青转紫,就像练什么左道炁功就要走火入魔一般。
这屋里一圈都是大咧咧的男人,能最先看出问题的,那就只有同为女儿家的莫愁姑娘了。
她见着势头不对,先上去一把搀住了殷色可,关切的问她脚踝可有扭伤?
然后又对暅之说刘赢盗了一上午的汗,方才有位高先生看过,却也苦无良策,是否要再施一轮针,灸?
这一卸,一推,好不容易把气氛圆了回来,将话头接到了正题上。
高飞雀忙将位置让开,他似乎略有些跛足,做出快速移动时略感尴尬。
不过殷色可却是善解人意,适时向大家引荐,转移了诸人注意,
“这位是鄙宗高氏前辈高翻,字飞雀。
他的哥哥高树生,前些日子和我们在吕府照过面。”
然后殷色可又转向小龙王一行,逐一向高飞雀介绍。
寒暄罢,暅之便坐在床边,仔细查看刘赢的情况。
其余几人则谈起了这几日来各自经历,
庆云自然是对二女失联的几天颇为惦记,忙问二人为何在镇上耽搁了这许多时日。
瓠采亭还没消气,翻了个白眼,抬手向采亭随意指了两下,
“你们问她吧。”
便又坐下继续蓄养胸中那股闷气。
殷色可则还是一副少女般天真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真的一无所觉,还是装作啥都不知道,
闻言便向众人浅浅一笑,娓娓道来,
“我和瓠姐姐在镇上逛了一天,想找地方打尖的时候,却在镇上的客栈看到了本门传递消息的暗记,便赶了去瞧瞧。
结果便见到高树生师叔在广召门人。
前些日子洛阳不甚太平,他便想着将集会放在了附近的交通要冲缑氏镇上。
高师叔认为檀君每空悬一日,都是对我檀宗的重大损失,
可是崔吕两家今日连遭打击,一蹶不振,而传说中的檀氏后人又迟迟未有消息。
这思来想去,便也只有……”
殷色可横拨秋水望了一眼默不作声的高飞雀,
后者尴尬的咳了两声,面色微赧,
“也只有高家似乎还有些实力。
不过高家氏主家攀了皇亲,若要出面,始终不太妥当。
于是高树生前辈便想,想由他来聚些人气,看看是否能得到诸派支持。”
小龙王对此事本是外人,故而看得最为通透。
听了殷色可这番话,嘿嘿一笑,冷嘲道,
“看两位姑娘被款待了数日,相必高家在这场师门宴上必是收获颇丰咯?”
高飞雀看上去并非是个老于世故的那类人,此时面上明显有些挂不住,忙辩解道,
“不敢,不敢。只是眼下门中确实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崔吕两家,自顾不暇;
齐檀后人,花稀叶寡;
王虞二氏,举族南下;
盖坤陈伯,淡泊如霞;
至于庆氏一脉,自然尽在少侠!”
别看这高飞雀其貌不扬,一张嘴还自带韵脚,挺能掰啊。
他说到这里时,特意对庆云抱了抱拳,
“当然,如果庆少侠有意执本门牛耳,附上代檀君遗荫,自然也可商量。”
那高飞雀看似是在说这议定檀君之事可有庆云一份,可是附父辈之荫云云,着实激起了庆云的骨气。
他果然眉头一皱,厉声答道,
“庆云年轻资浅,怎会与诸位前辈争位。
师叔可莫再用父辈的事情与晚辈打趣了。”
他这句话答得极快,话一出口,就惹来了六道目光。
小龙王,采亭,色可这三人心中此时都是一般心思:
哈呀,这可真是个毛头小子。
人家想骗的还不就是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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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我们讲过了上古三代的姓氏用法,接下来我们要讲一讲名和字。
姓,氏,名,字,在古代各具意义,在秦代姓氏合一,大清亡后名字也变成了一个词汇。
在前文我们介绍朱惠——朱僧生的时候,曾经用到一个词——以字行。所谓以字行,就是用字来代替名,作为行走“江湖”的代号。
除了朱僧生,目前已出场的李挺字神俊,胡国珍字世玉,高翻字飞雀的称呼设定都是这个道道。
名,乃生时父母所取,得自神智未萌。
字,理应得自冠礼,由自己决定。当然在中华文化的大背景下,前辈,师长,君王,上级提前赐个字,那晚辈,学生,臣子,下级为表敬意也很少有不接受的道理。
但从理论上来说,名乃得自先天,字可后天更易,这其实和姓氏的关系也有几分相像。
姓,乃是先天族群烙印,用以别婚嫁,是无法选择和改变的。比如秦,赵均嬴姓,王族是不能通婚的,如果电视剧或者小说里提到秦赵通婚,或者是姬姓国间相互通婚,那就是,嗯,你们懂的。(比如:晋文公,姬姓。其妻妾史氏记载较为详细,如:文嬴,偪姞,季隗,杜祁,齐姜,怀嬴等,均非姬姓。)
氏,是随分家,封地,可以后天改变的。我们之前举过为何卫公孙鞅会变成商鞅的例子,就是这个道理。
总的来说,姓,氏,名,字共同组成了人的代号。既然是个代号,那也就可以被各种“绰号”,“浑号”,“外号”,“别号”所代替。因此,号的使用,是可以替代整个人物称谓的,比如本作中的陶弘景,号“华阳隐居”,那边可以称华阳先生而不名了。
字,号都是后天可以自取的。有许多人为了彰显自我,体现自己没有借助家族的力量,喜欢用后天自取的代号,这就是所谓闯“字号”。其中那些以字代名“行走江湖”的,也被称为“以字行”。
“以字行”的阵营当中有许多赫赫有名的人物,比如管仲,伍子胥,项羽,张仲景,房玄龄,薛仁贵,孟浩然,罗贯中,唐伯虎,胡雪岩,辜鸿铭,等等等等,甚至新中国的刘伯承元帅,都是如此。
所以对于一个古人,知道他的姓,氏,名,字和知道他的正确称呼并不等同。要正确的称呼一个古人,或者由文字记载反推其姓氏,名字,都是需要全面考证的。
最后两个小贴士,仅为文中人物做一些小的补充:
1.竟北魏一朝,被受予九赐的权臣并不多,只有五位,但都是死后追赠,生前无人得全部九锡。这五位人臣冠冕在本作中或多或少都会提及,分别是冯熙,刘昶,胡国珍,元澄,以及尔朱新兴的后人,大名鼎鼎的一方枭雄尔朱荣。
2.八百比丘尼在大多数日本传说中都以高桥为氏,而有如此长久历史的高桥氏仅纪氏武家石见高桥氏一支。为何出现八百比丘尼与不知火麻衣(舞)这两个人物?嗯,自有大用。本作的真正大Boss还没有显山露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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