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驻足,咕噜着不知是什么语言,相互交流了几句。
忽然,其中一位转过身来,用生涩的汉语说道,
“朋友,何不现身一叙?”
刘赢揉了揉鼻子,嘿,能觉察到自己的存在,那可必然不是普通人,今天看来难免有一场恶战。
战斗,他从来不怕,相反的,每每闻到战斗的味道,他都会非常的兴奋,不自觉得又搓揉了几下鼻子。
“河朔刘赢,敢问二位大师行色匆匆,所谓何来?”
“我们有些要事,不便奉告。
如果少侠也没有其他要问的,便就此别过吧?”
“要事?我闻到了血腥,嗅到了杀气,你们是谁的爪牙帮凶?还不招来?”
两个大和尚的面色顿时便的非常难看,另一个大和尚终于也发话了,
“我们,不想。何必,为难?”
这个大和尚的中文好像更差一些,还组织不了完整的句子。
刘赢一声冷哼,也不管他们是真听不懂,还是在装,让人说实话最好的方法,就是实力。
沧浪一声长剑笑,他本就不善言词,想说的话,便握在手中:
别和小爷耍滑头,想离开这里,要么招供,要么问过小爷手中剑!
那两个和尚仿佛也被惹火了。
先开口的那个双手合十,对刘赢施了一礼,
“盘盘国无上僧,请亲赐教!”
刘赢来势如电般劲急,剑无定形,如晨露闪华,瞬间笼罩了无上僧身前三尺之地。
“南无查图穆可哈!
米粒之珠敢争华?
梦幻泡影尘归去,
大智大定在唯达!”
额地神啊,这盘盘国来的僧人,半梵语半汉文的都能诵唱?
刘赢被这大和尚也是气的好笑,剑势稍稍缓了一下,忽然就觉得不妙。
原来这大和尚诵唱并不单单是装神弄鬼,而是在打一种节奏。
他的身体如舞蹈般跟随节拍行动,姿势优雅舒展,动作角度异常刁钻,手足膝肘均可用来攻击,和中土武学大相径庭。
刘赢刚刚摸出这个道道,也踩着节拍想要窥破对手先机,没料到对手却有时忽然不按规则出牌,赶块个半拍。
耳边呜哩嘛哩的梵音,你不听吧,抓不准对方攻击时机。
听吧,又常入彀中。
原来这声音,本来就是攻击的一部分。
盘盘祝舞,由一心生二用,是为拳脚,
二用控四肢,四肢化八极,
也就是双手双肘双膝双脚,八极轮转,
杀伤既强,敌更难防!
其根本理论理论和道家哲学好似还颇有些渊源。
这路外域拳法刘赢自然没有见过,但是一千四百多年后,这门功夫有了一个更响亮的名字,叫做“泰拳”,那便是四海闻名了。
无上僧是盘盘国祝舞的头一块牌子,
按照宝念的评价,那是古鲁级,也就是宗师级的人物。
宝念口中的“天下第一高手”有力竞争者觉法大师,也认为在外功一道,无上僧已经几乎没有敌手了,并尊之为外功古鲁。
功夫内外之别,是觉法大师首创的见解。
无上僧试过觉法的成色,知道对方的实力比自己高明不知几重境界,
能得觉法亲自评为古鲁,自是与有荣焉。
这盘盘祝舞由此便被他赋予了一个新名字——外古鲁(Wai Khru)。
这些事情,刘赢自然都不知道。
知道又如何呢?
吓得倒他刘赢?
还是打得倒刘赢?
这位纵横河朔无敌手自打踏入中原,至今只服过穷奇和虫二两大高手而已。
这等异域番僧,雕虫小计,他是绝对看不上眼的。
那日他不曾为庚七大风诀所困,今日难道还能困于眼前蚊蝇之声?
“华阴山,自以为大!”
“高百丈,浮云为之盖!”
“仙人欲来,出随风,列之雨。”
“吹我洞箫,鼓琴瑟,何訚訚!”
汉乐府,《气出唱》,最铿锵!
剑势随气壮。
孟德词,意绵长,横槊望。
谁敢与争狂?
这《气出唱》的调子本就是汉代道家练习吐纳的法门,句有长短,节奏滞拗。
刘赢开声吐气,击剑相和,直若狮吼龙吟鸣白象。
无上僧诵唱的气势顿时被碾压,节拍也被带得散乱,
八极响转之间难免也受了影响,动作连贯大不如前。
待到刘赢喊出,“遨游八极,乃到昆仑之山。”
无上僧已是额头见汗,手足膝肘仿佛被缚住一般,
虽然仍踏着舞步,却是在勉力翻滚躲避。
再到“赤松王乔,乃德旋之门。”
那大和尚眼看已是支持不住,如果再让刘赢吟出最后两句,必有血溅五步之厄。
不灭僧看得真切,高宣一句佛号,大步跨前,硬生生挤在二人中间。
刘赢此时胸中郁气尽出,剑势滔滔不绝。
三尺之内无论飞花落叶,不慎落入战团,便会被绞作齑粉。
不灭僧此时踏进,便等于将肉身直接迎上销骨金风。
刘赢见状,再想收势,也是不及,只能双眼一闭,以防被蓬起的血雾迷了眼睛。
随着一阵非金非石的摩擦声,刘赢感觉自己的剑仿佛是划过了某种远古巨兽的皮肤角质,完全没有造成伤害。
他心下暗道一声不好,双目怒张。
眼前的不灭僧僧袍尽碎,赤精着身体,古铜色的肌肤上爬满了细密的白线,大概都是刘赢那一剑所画出的斫痕。
他双目紧闭,保护住最脆弱的罩门,
胸口一吸一吐,双掌平平推出,
速度不快,力道也不像有何过人之处,但是刘赢不得不躲。
就算这一掌平淡的如同僧推月下门,刘赢也不得不避。
因为对方没有破绽,他无法伤到对手,那就必须要避免白白被对方伤害。
技击有时候也是一种博弈,战斗有时候也是一场战争。
士气和主动权的重要性,足以在瞬间逆转胜败。
刘赢虽然还没有败,但是对方已经立在了不败地,这样的仗,不能打。
于是刘赢开始退。
军溃如山倒,搏击又焉非如此呢?
无上僧本来已经被缚住的手脚仿佛忽然绷断了所有无形丝带,忽然恢复了迅捷,诡异,甚至有些狠辣。
刘赢想进,不灭便踏前一步。
面对一堵行走的五行山,以及背后不时射出的杀机,刘赢一退再退。
他的忍让并非完全没有意义。
他在观察不灭僧,仔细的研究他的每一个动作,
喉头的每一个蠕动,鼻翼的每一次翕合,腰腿膝踝每一个微小细节。
这种诡异的功法,虽然他第一次碰到,但江湖从不缺乏对他的传说。
这是一种需要配合沙门苦修才能大成的功法,佛家称之为金刚。
就如同那块他山石一般,无论风来雨来,刀来剑来,
我自不增不减,不垢不净,如顽石不生,故亦能不灭。
刘赢并不信那么玄乎的东西,但是不质疑它的存在。
在他的认识里,这必然是一种内外兼修的功法,
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
反复的锻炼和呼吸吐纳的配合,将肌肉压缩到一种超自然的强度。
所以他必须看破对手呼吸的节奏,找到对方破绽最大的那一个点,然后毕全功于一剑。
他不断的后退,口中却在念着算诀。
眼见不灭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喉头的蠕动越来越吃力,迟缓,
刘赢觉得反击的机会可能就要来了。
他开始倒数,从十向一倒数,
一旦心中跳出一这个数字,他就会发动。
立即发动,尽全力发动!
他可能今天都不会再等到第二个机会,所以这一击只能成功!
“三!”,不灭僧踏前,刘赢退。
“二!”,无上僧的双腿连环踢出,刘赢再退。
“一!就是现在!”
随着心中一声暴喝,
刘赢足下重重一踏,虎腰微错,人剑合一,腾身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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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鲁班的姓氏,我们首先要有一个概念:鲁班是春秋时代人,男子称氏不称姓。其氏为何,历史上没有记载,但是首先可以排除的是,公输并非鲁班的氏。
鲁班不属公输氏的证据在这里:
《汉书》颜师古注:鲁班与公输氏皆有巧艺。故乐府云:公输与鲁班。(原诗:谁能刻此镂,公输与鲁班。)
《吕氏春秋》:公输,鲁般之号,在楚为楚王设攻之具也。
《通志略?氏族略》:公输氏,鲁公输般之后也。
这三本书,都是学术界非常有分量的典籍。结合此三者,鲁班号公输,并非以公输为氏,这不是同一概念。但公输氏出于鲁班之后,属于以先祖字号为氏,这在春秋时期,尤其是王族支系非常常见(鲁国有公输若,般之在世,公输若方小。——出《礼记》)。
而此外,《礼记》,《战国策》,《后汉书》,《墨子》,《盐铁论》,《孟子》,《列子》,《慎子》等书都提到过其人,并未点明姓氏,或称公输,或称公输子,或称公输般/班。关于公输般的称呼,号+名的称呼方法在上古三代是存在的,比如太公望,介子推。
鲁班姓公输的说法最早可见于明代杂学《鲁班经》:“师讳班,姓公输,字依智”,只是这一条记载首先犯了姓氏不分的错误,其书的成色分量也实在有限。考其出处,可能来自《山东通志?方技志》曰:“公输子,鲁公族,名班,或作般。”不过根据这个说法,鲁班反倒应该是“鲁氏”公族了。《山东通志》也是后人补记,成书于正德年间,鲁班的籍贯是否在山东亦只可备为一说。
至于小说中提到的鲁地“殷民六族”和诸多公某姓的出处,都禁得住考证。因此本作认为公输这个号可能与殷民六族有关的逻辑,所引典据还都是可以站住脚的。毕竟能将“输”这个字直接用入自己的字号,一定是有故事的人。
只是鲁班究竟是否属条氏,亦无可考。北条久迟此人,是为了系列情节杜撰出的名字,和大连铁男是CP名。久迟,出自日本神道教土木之神久久能智在呪词中的本名屋船久久迟命(命是神道教诸神称谓之一)。久久(今假名转写クク)其实就是木木,知(ノ)是之的意思,智/迟(チ)的取意是神。久迟,就是木神。所以关于大连铁男的身份,是不是有聪明的小伙伴已经猜到了呢?这条线索有些剧透。但是本书不怕剧透,所涉及的人物大多都是史实人物,他们生活的年代,事迹,官阶,和史书赋予的性格都不会被刻意扭曲。但是小说的结局,情节的走向,是没有那么容易被预知的。
不过日本的北条氏,三条,六条,中条,东条等氏,在中国南北朝时代都还不存在。后世以建筑学知名的后北条氏也是由其他姓氏改姓的。在这里和久迟撞姓,就算是一个无意的巧合吧。
在本作当中会出现好几位与神道神祗有关的人物。神道教,其实和中国原始道教是非常相似的,敬的是天地君亲师,重祖祭,信奉万物有灵。将人,将物神格化,方有八百万神之说。其实中土道教和日本神道很多神位的来源都是历史人物,也是东亚历史的一方缩影。
p.s.盘盘国无上僧所宣佛号南无查图穆可哈(Chaturmukha),是印度教梵天的化身之一,生有四面,后来在东南亚演化成了具有独立神格的四面佛。维达(Veda)是吠陀书(本作蜚驮书)的另一音译,象征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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