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二更,建康城中的繁华稍敛,灯火逐渐暗淡了下来。
桃花渡口,一艘华美精致的画舫靠了岸边,船舱内走出新鲜出炉的“秦淮三义”。
前头谢安,在家奴的扶持下,走路都走不稳,半醉半醒,嘴里呜哩哇啦的念叨着什么,也没人管。
右边的纪笙却不要随行来的丫鬟扶,而是一直搂着司马珂的臂膀在胡言乱语,还动手动脚。
“好兄长,来日再饮三百樽,不醉不休!”
这厮女扮男装,束胸宽衣,坐在船上不仔细看只当是个俊俏公子,现在全身都靠在他身上,却是差点要了司马珂的命。那一缕缕少女的幽香直往他的鼻孔里钻,令他一阵心猿意马;此时初夏季节,从那薄薄的衣衫内透过来的软玉温香更是令他意乱情迷;而更要命的是,那两团温热而又充满弹性的柔软不时的往他胳膊上蹭,让他完全是坐立不安。
好在江风习习,一缕缕凉风让他心中的窒息感稍缓。
更重要的是,这是魏晋风流时期,虽然也讲究男女授受不亲,但是女子身上少了许多例如“三从四德”的圈圈套套,否则纪笙这般出格行为,就算长辈再宠爱,回去也得被打个半死。
然而,纪笙却伸手来摸司马珂的脸:“哥哥的脸好生白嫩,给我摸摸有无涂粉……”
那只温软的小手在司马珂脸上揉来摸去,连身后的丫鬟都尴尬了:“公子莫怪,我家小公子生平第一次饮酒。”
第一次饮酒……怪不得。
不过这种看似度数极低、味淡如水的酒,还是有点后劲的,就连谢安这种老酒鬼也是醉的一塌糊涂,看起来谢安也是那种爱喝酒又偏偏酒量不行的主。
走到了船舷边,谢安被两个壮实的家奴,一个在前面背,一个在背后扶着,缓缓的下了船梯。
到了司马珂和纪笙,这醉酒的小姑娘却怎么也不肯让丫鬟背,只是死死的抱着司马珂的胳膊不肯放手,好像一松手司马珂会飞了一样,满脸可怜兮兮的表情。
司马珂满脸无奈,纪家的家奴丫鬟们也是无奈,只是一个劲的劝说,并向司马珂表示歉意。
两人就此在船梯口相持不下,司马珂看到如此这般不是个头,加之也微微有点醉意,心头一横,低声道:“我抱兄弟下去。”
那原本可怜兮兮的声音,立即变得喜滋滋的了:“好。”
司马珂一手搭住她的肩膀,一手往下一托,把纪笙托在怀里,紧接着纵身一跃。
江风猎猎,衣袂飘飘,一青一紫,两道身影,如同腾云驾雾一般,缓缓的,稳稳的落在了岸边。
刹那间,河岸边和船上的人都惊呆了。
这足足一丈多远的距离,就算是单人也跳不过去,何况此人怀中还抱了一人。
“好!”
有人忍不住喝彩。
司马珂正要将纪笙放下,却感觉脸上和耳边一阵阵的热气传来,痒痒的。这才发现纪笙紧紧的抱着他的脖子,那张精致的脸庞就离他不过五寸远。
月光照在她的脸上,红彤彤的,似乎醉的更厉害了,一双秀美的大眼睛里,眼波盈盈,似喜非喜,似泣非泣。
“好一对人儿,虽是龙阳之好,倒也令人羡慕!”
一阵艳羡的声音传到司马珂耳中,差点令他喷血,急忙如同抱着烫手山芋般的将纪笙放了下来。
纪笙被这一折腾,加上江风一吹,似乎酒醒了几分,听到那人这般一说,不觉噗嗤一笑,迎着司马珂一揖:“多谢兄长照顾,后会有期。”
说完,羞红着脸,在两个丫鬟的扶持下,逃也似的上了牛车。
眼看到谢安和纪笙都上了车,司马珂摇了摇头,这才向一辆待租的牛车走去。
回过头来时,却看到纪笙的牛车窗帘已掀开,露出一张笑靥如花、红彤彤的脸,正在向他挥手。
回到府上,已是接近三更时分,司马珂在垂花门前见到那辆先回来的马车,车里还有一些瓜果尚未完全收拾,不觉啼笑皆非。
……
次日,司马珂刚刚用完早膳,陈金又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宫里又来人了。”
司马珂手中的筷子顿时停住了,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这才隔一天,小皇帝就又宣自己进殿,也太频繁了吧。
跟着宫里来的谒者,来到了端门前,看到张桓早已在门口等候。张桓的脸色显得非常凝重,见到司马珂并没多礼,只是轻轻一揖,低低的说了声“下官奉陛下之命前来迎接亭侯”,便带着司马珂往宫内走去,一路并无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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