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才明白过来,忍不住皱起眉头,“宛君,……”
“快去吧,莫要让伤了云裳的心。”沈宜修拉着丈夫的手,温言道:“云裳跟了你这么多年,也该她了,……”
冯紫英略作思索,也不再纠结,只是轻轻在妻子额际亲了一下,然后又抚摸了一下妻子略微凸起的小腹,“谢谢宛君了。”
对于丈夫的这种不合时宜的道谢,沈宜修倒是有些习惯了,这个时代夫妻之间照理说是不存在这种言语的,夫为妻纲,妻子只有服从的义务,但是丈夫的体贴和温存,加上那份尊重,总让沈宜修有一种说不出幸福满足,让她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去吧,明早我让晴雯过来,你也让云裳莫要起身,好生休息,……”
……
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当房中粗大的红烛落下点点朱泪时,俄尔的痛呼夹杂着安慰声慢慢褪去,取而代之是床间粗重的喘息声伴随着细细婉转娇吟和哀求声,……
……
看着沉沉入睡的云裳眼角的泪影和嘴角幸福的微笑,冯紫英忍不住抚摸了一下女孩圆润的面庞和的香肩。
已经满了十七岁的云裳在这个时代已经称得上熟得不能在熟的女孩了,但在冯紫英心目中,她仍然是那个稚气未脱心思单纯的女孩子,五六年前在自己面前那个一双空灵纯净的眸子还一直留在冯紫英心间,历久弥新。
但云裳毕竟长大了,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孩子,对于像云裳这样身份的女孩子,说什么给她自由只会被她视为抛弃,所以这样对她来说可能才是最好的归宿。
如云裳所言,那一刻她才真正觉得变成了自己的女人,心坎里才得以满足和慰藉,才踏实安全,才能安安稳稳的睡一个好觉。
这个时代的女子就是如藤萝一般需要依靠一株可以遮风避雨的大树,无论是妻是妾是婢。
虽然身边已经有了不少女人,但云裳却是一个不一样的,她从小跟着自己,可以说是和自己一起长大,哪怕那个“自己”是尚未完全“觉醒”的自己,但无论如何与生俱来那份亲近感是无人能替代的。
三尺白巾,一抹殷红,就这样挂在床头上,似乎要昭示着什么,连冯紫英都不知道云裳强忍着身子的不适而要这样的坚持是要给谁看,或者这就是一个完成了一个仪式?
难道自己明白还不够?
睡在这张炕上,冯紫英还有些不太适应。
丫头们是没有床榻的,都只有炕榻,同样丫鬟们也都没有自己的单独屋子,都只能二三人或者人挤在一块儿,这也是规矩。
荣宁二府里,便是鸳鸯也没有单独屋子,都只能和琥珀、珍珠共用屋子,顶多也就是在炕榻的方向、选位上有所区别。
不过在冯府,冯紫英倒是专门给这些个自己身边的丫头们了单独一间屋子,虽然都不大,但是这却是最让这些个丫鬟们心满意足的,即便是金钏儿和晴雯在获得这个殊遇时,也都是格外兴奋。
云裳这间屋子很小,冯紫英平素来她们的屋子时间也不多,今日才算是认真打量了一下。
除了一张炕榻外,也就只有一个朴素的衣橱,旁边还有两张半新旧的锦凳。
锦凳上铺着棉垫,看得出来棉垫是碎布头拼合缝制而成,这丫头倒也手巧,看样子也是跟着晴雯学了不少。
窗棂上丹红色的蒙纸应该是晴雯昨晚才替云裳换上的,寓意什么,不言而喻。
另外还有一个大红色的囍字帖在窗棂纸上,倒是让冯紫英有些感动。
晴雯这丫头虽然性子火爆,平素里也是面冷语厉,但是内心却是有一颗赤诚炽热而又细腻敏感的心,待云裳更是没说的,像这般心思也只有真正对你好的人才会替你考虑到。
面对自己的闺蜜人生重要一步,晴雯表现出了极大的善意和祝贺,这份感情或许云裳会毕生难忘,起码连自己都被感动了。
欢愉之后的冯紫英来说往往是头脑最清醒的时候,不过和云裳一霄欢好对冯紫英来说却有些难受,云裳玉瓜初破,哪里经得起春风几度,根本不堪承受恩泽,冯紫英也只能黯然叹息。
此时唯一能做的排除杂念,考虑考虑自己回永平府之后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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