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延欣的心难以平静下来,虽然,她已经明确地知道王继忠的处境不像她先前想象的的那么糟糕,但是,思念却日夜缠住她。
王继忠还从来没有与她分别这么久,最久的也还是南征那次,还不到一个月。可现在,他们已经几个月没见面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他是一个不会照顾自己的人,在家里连衣服都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吃东西也是马马虎虎的,有时需要她盯着才会好好地吃饭,又嗜酒(这一点尤其让她担心),因此落下来胃痛的毛病。这在外面饥一顿饱一顿的,怎么得了?
但是,担心又怎样呢?谁也不肯向她透露一点消息,张俭只是时而对她说楚王在西北很好,打了很多胜仗,让她不要担心。
康延欣知道这是皇上让张俭透露给她的,目的是让她放心,不要去找他。
康延欣只得等待着,除了等待,别无他法。她曾委婉地向张俭提出,想去看看王继忠,给他送一点东西。
张俭惊愕得睁大眼睛,连连摇头,道:“王妃,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楚王,他很好,你没有必要去看他。”
康延欣没有坚持——坚持也是没用的,只是问:“张大人见到继忠没有?”
张俭愣了愣,张着大嘴,说:“我——没有——楚王在西北,那么远,我怎么见得了?”
康延欣说:“张大人,如果令妹在,是不是一定会去看他?”
张俭愣了一下,脸上露出苦涩的落寞的神情,说:“王妃不要想太多了,你若是不放心,就准备一些东西,我可以托人带去。”
康延欣于是准备了两大箱吃的,喝的,穿的,用的,还用各种药物,交给张俭,托人带给了王继忠。这才稍微安心。
为了排解思念和忧愁,康延欣尝试了很多办法。一开始,她想把心思用在生意上,可是,做了几笔都亏了,折了不少钱,弄得她心烦意乱,再也不想干了。随后,她又跑到西山脚下的那片地里,想看看耶律狗儿种的庄稼。耶律狗儿真是种庄稼的一个好手,地里绿油油的,丰收在望。全家人都喜形于色,对康延欣称谢不迭。
康延欣却打不起精神,与他们交谈了几句,便告辞了,悻悻地回到家里。
可是,康延欣家也不敢会,怀玉在家里温习功课,容不得人打扰,因为,母亲常常唉声叹气,他便以为她是针对他,以责怪他又不用心了。为此,他向她发了脾气,说她再这样他就到干爸家里去。
怀玉马上就要大考了,正日夜攻读,生怕有什么闪失。上次他落了榜,悒悒不乐了好些时,康延欣和王继忠劝慰了好久,他才又鼓起劲,恢复精神,全身心地投入到功课之中。现在正是关键之时,容不得半点差池。所以,康延欣在家里是小心翼翼的,既不能表现出忧愁的样子,也不能透露出王继忠的半点消息。
康延欣在家里,总是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碰到王怀玉或者王怀平问起王继忠的时候,她就按照张俭说的话回答他们。
王怀平紧张地说:“阿爸去西北打仗,要是败了怎么办?”
康延欣说:“放心,你阿爸不会打败仗的。”
王怀玉有些骄傲地说:“是啊,阿爸不会打败仗的,你什么时候见过阿爸打过败仗?”
王怀平看着康延欣说:“阿妈,哥说的对吗?”
康延欣笑着说:“对。”
王怀玉看了妹妹一眼,十分得意,然后对康延欣说:“阿妈,西北很苦的,你要给阿爸多准备一些东西。”
康延欣心头一热,鼻子一酸,差一点流下了眼泪,连忙起身到院子里去了。
康延欣的心就这么乱着,寝不安席,食不甘味,好几次都跑到宫门口,说要求见皇后,都被守卫挡了回去。
康延欣一下子像失去了灵魂一样,整天地到处乱转,却又无所事事,生意她也丢下了,田地也不侍弄了,甚至家也不管了,都交给下人打理。夜里睡不着,白天坐下来就打瞌睡。奴婢请她上床睡觉,可是一到床上就怎么也睡不着,只觉得王继忠似乎还躺在身边。
几个月下来,康延欣瘦了一圈,精神疲惫不堪,比那次南征回来还要累。
奴婢们知道康延欣的忧虑,因为这么久没有看见楚王回来,下人之间便暗地里相传:主人已经遇害了,被皇上杀了为大丞相殉葬了。有人说是楚王自愿的,愿意拿自己性命换驿馆侍卫的几十条性命,还说这是楚王亲口在大殿上答应的。有鼻子有眼,就跟自己亲耳听到,亲眼看到一样。
没想到这样的话让王怀平听到了,那天,康延欣又去求见皇后,依然遭到了拒绝,悻悻地回到家里,饭菜已经摆到桌子上了。王怀玉,王怀平等着康延欣上桌吃饭。
康延欣依旧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看了看饭菜,说:“今天的饭菜很不错哟,来,怀玉,多吃一点,很快考试了,多吃点。”
康延欣给王怀玉夹了菜,又给王怀平夹。
王怀平却哭了起来,问:“阿妈,阿爸是不是被皇上杀死了?”
康延欣听了大吃一惊,看着王怀平说:“胡说什么?谁说你阿爸被皇上杀死了?”
王怀平哭道:“那阿爸怎么这么久没回来?”
康延欣说:“我不是说了,你阿爸去西北打仗去了,当然要等打完仗,再回来。”
王怀玉也觉得有些异样,说:“阿妈,阿爸究竟去哪里了?”
康延欣说:“不是说了么,去西北了。”
王怀玉说:“阿妈,你别骗我们了,阿爸去西北打仗,为什么这么久连一封信都没有写,也没有听说西北的战报,阿爸到底去哪里了?”
康延欣说:“也许你阿爸军务繁忙,没有时间写信。”
王怀玉说:“阿妈,你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们,阿爸真的被皇上杀了?”
康延欣说:“胡说八道,杀大臣这么大的事,岂能是随随便便的,你阿爸又没有犯罪,凭什么杀他?”
王怀平说:“我听说是阿爸自愿用自己的性命换驿馆侍卫几十人性命的,这是很多人都听到的。”
康延欣说:“别听人胡说,哪有那么傻的人?用自己的命换别人的命。”
王怀玉惊恐地说:“阿爸就有那么傻,阿爸肯定是被人害了。”
康延欣说:“你们不要瞎想,皇上就是处死你阿爸,也要给一个理由,不会随便杀人的。”
但两个孩子依然不相信,王怀玉说除非见到阿爸的亲笔信。那几天,王怀玉没用一点心思温习功课,每天都跟康延欣一样,失魂落魄,忧虑重重。
康延欣没有办法,只得找到张俭,说怀玉就要参加秋闱考试了,请他无论如何也要让王继忠写一封信来,哪怕只有几个字,也好让怀玉放心,一心一意地考试。
过了两天,张俭果然带回王继忠的亲笔信,真的只有几个字:“我现在很好,勿念,秋闱在即,怀玉不要分心。”
康延欣拿着信看了好几遍,然后,把信交给王怀玉看了,王怀玉这才放下心来,专心温习功课了。
考试这天终于到了,一大早,康延欣就让王怀玉拜了孔子的像,又拜了王氏祖先的灵位,请求保佑怀玉考试顺利。
康延欣一直把儿子送进考场,才回到家里,想痛哭一场,但是想到儿子今天考试,怕不吉利,忍着泪水,默默地祷告。
这时,王怀平走到她的身边,看见康延欣的眼角残留着泪水,说:“阿妈,你是不是想阿爸了?”
康延欣看了王怀平一眼,说:“我没有想他,他一个人过得好好的,我想他干什么?”
王怀平说:“不,阿爸一个人过得不好,没有阿妈,阿爸吃不好,胃疼。”
康延欣强忍泪水,说:“不会的,你阿爸会照顾好自己。”
王怀平说:“阿妈,我们把阿爸接回来,好不好?”
康延欣再也忍不住了,抱着王怀平,哭起来,说:“我也想把他接回来呀。”
王怀平惊讶地看着康延欣,说:“阿妈,你怎么了?”
康延欣揩干眼泪,说:“阿妈是高兴,我们的平儿长大了,晓得心疼阿爸了。”
王怀平依偎在康延欣怀里,说:“我想阿爸。”
康延欣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秋闱结束,康延欣很快忘记了这事,她的心被王继忠占据了。
秋风萧瑟,天气日渐变冷了,很快有人穿上了秋装,甚至冬装。寒意似乎对康延欣更甚,她只觉得一阵阵寒气向她逼来。她把冬天的皮衣都拿出来了。
奴婢们见了,大吃一惊,说:“王妃,现在还早着呢,为什么这么早就拿出皮衣了?”
康延欣醒悟过来,说:“哦,我不是现在就穿,拿出来晒晒。”
于是,满院子了晒满冬天的衣服。康延欣把王继忠的冬衣装了一箱子,托张俭带给王继忠。
张俭笑道:“还早呢?王妃太操心了?”
康延欣说:“老王还好吗?”
张俭说:“好着呢,别担心。”
康延欣说:“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张俭说:“我知道王妃这么久没见到楚王,一定很挂念他,不过,仗很快就要结束了。”
康延欣说:“哦,那就好。”
临走之际,康延欣忽然问:“大丞相什么时候出殡?”
张俭说:“可能要到年底。”
康延欣什么也没说,走了,还没有回到家,就看见奴婢在巷子中间张望,看见康延欣回来,连忙跑上来,喜道:“王妃,公子高中了。”
康延欣已经忘了这事,愣愣地看着奴婢。
“公子高中了。”见康延欣没听明白,奴婢又说了一遍。
康延欣这才明白,睁大眼睛说:“真的?”
“真的,今天一大早就出榜了,公子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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