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跃进院中,为首一人妖治艳丽。
六味院也来凑热闹吗?陈理皱眉问道。
六味乃苦酸甘辛咸淡。六味院以此为名,却是以毒创派,门下皆为女子,六味院轻易不在江湖中行走,只要你不去惹了六味院,六味院也不去惹你,只要你惹了六味院,六味院出手必是阴毒至极。
霍千雪久不入江湖,如今听闻有热闹,哪有不凑之理。岳家小哥,你说是也不是?前几句回的陈理,问向岳天峰的后一句时,
霍千雪向岳天峰抛了个媚眼。
也不知这霍千雪多大年岁,岳天峰只觉全身一阵发凉,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几人正斗嘴之间,进入玉皇庙的人络绎不绝,有和尚,有道士,有青壮,有老人,夹杂着女子,独行大盗有之,江湖门派亦有之,各色人等将玉皇庙的院子挤得满满当当。
四喜悄声无息地溜进了院中,站在岳天峰的身后。
岳天峰装模做样地问了四喜一些话,便说道:今日岳某心情不佳,此事明日再说,岳某要一醉方休,就不陪各位了。
岳天峰也不理会院中众人,转向向正乙要了一间房,便自顾自的进屋去了,他还要拖延些时日,虚位以待人至。
不如我陪岳公子饮一杯如何?霍千雪追过来停在门外问道。
不敢劳烦院主,岳某心中郁闷,不想有人陪伴,自斟自饮最好。岳天峰阻住霍千雪,自顾自地喝将起来。
酒菜是四喜得过岳天峰吩咐,送过信后从天福楼带来,自是岳天峰使出以逸待劳计策的一步。
院中人声鼎沸,互相喝骂,互相见礼,互相絮旧,互相监视,互相牵制,谁都杀不得岳天峰,又独占不得岳天峰,只好在院中各处栖身,有门人弟子的自然好说,像那六味院在院中一角支起帐篷,华丽异常,又燃起火来支起锅灶做起饭食。单枪匹马无亲无故者,只得委在一边。
正乙虽有满腔怒火,却也是管不得这许多江湖中人,只得告诫众道士,不得惹事生非。这一众江湖人士把一个好好的道家庙宇闹得乌烟瘴气。
越日天亮,便已有人隔窗催促岳天峰。
我家公子昨夜贪酒,如今不胜酒力仍在酣睡,请诸位不要打拢。四喜走出门外轻声对众人说道。
我六味院自有解酒之物,待我给岳公子一试。
众人自不信四喜所言,防岳天峰暗中溜走。
霍千雪从人群中走出,挤开四喜推门而入。有几位强横之人也分开众人跟在霍千雪后面进了屋。
屋内酒气冲天,岳天峰正打着呼噜睡得正香。
岳公子。霍千雪掩鼻皱眉轻声呼唤了几声。
忽地脸色巨变,忙掏出三粒药丸吞入腹中,抢步出屋,奔回自家帐篷,盘膝坐下运起功来。
余人不解,但隔得片刻忽觉胸闷气短,伴着一阵头晕胃部开始抽搐起来,赶紧奔出屋外,也不管墙角树下,抑或是当院,便开始呕吐起来,此起彼伏,直将那隔夜的饭都呕了出来。
吐过方知是中了毒,只是不知这毒下在何处,好在吐过之后毒自然解了,幸好不是取人性命的巨毒,猜测是岳天峰所为,却又没有确凿证据,只好咽下这个哑巴亏。
将近午时,岳天峰才慢悠悠醒转,在四喜的服侍下起床穿衣,洗漱过后又喝了点粥,这才强打精神出门与众江湖人士见礼。
岳公子好高明的手段,无声无息的就将我等戏耍一通。霍千雪绷着俏脸说道。
岳某才起,却不知如何戏耍众位了?难道是我灵魂出窃?
岳天峰装起糊涂来,霍千雪等人中毒本就是岳天峰燃起的毒香所致,借由酒气掩盖,让众人防不胜防,他与四喜自然是吃过解药的,毒香并不致命,只是给进屋之人小施惩戒,对自己益加忌惮。
霍千雪明知拿岳天峰并无办法,只得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
你越是吃药运功,毒散得越慢,其实你只要吐过毒自然而解,何苦为难自己。岳天峰来到霍千雪身边,悄声在她耳边说道。
霍千雪听闻此言,怒由心生,自家一个使毒的门派,倒被一个江湖上名不见经传的书生下了毒,虽说没有性命之忧,但这传扬出去却是丢人。只是这毒却也奇怪得很,越是去解越是难受,熬了半日方才无虞,这脸面却是丢得大了,忽然心念一转,面色由怒转喜,盈盈向岳天峰拜了下去。
万分感谢岳公子,答允将藏宝之地告之,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岳天峰与霍千雪说话之时,其身边只有一众门人部下,外人自是听不到,见岳天峰笑眯眯地在与霍千雪说话,还以为他在与霍千雪调笑。忽见霍千雪施礼,口中言岳天峰已将消息许之,众皆哗然,纷纷拥上前来质问岳天峰。
岳天峰一愣,随即明白,自己本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坑了霍千雪,而霍千雪转瞬之间便坑还自己。
岳天峰无奈,这霍千雪真是冰雪聪明,一句话将自己送上了风口浪尖,众目睽睽,想赖都赖不掉。
众位稍安勿燥,且听岳某一言。
岳天峰双手连挥,按下众人七嘴八舌,示意安静自己有话要说。
见众人缓缓安静,这才接着说道:
岳某确是知晓红巾军藏宝之所在,本待一人独吞了这笔财宝,也不知哪位多事仁兄,将岳某知晓宝藏之地的消息散发了出去,如此看来,此处财宝与我无缘,不但无缘,岳某如想保住性命,还须将财宝之藏所示之,岳某惜命,却也不甘降心俯首地献出财宝,不如十两金子卖了出去,各位江湖豪杰出手向来阔绰,
不如也让我收回些本钱,岂不皆大欢喜。
嗖的一声,一大锭金元宝抛了过来,岳天峰伸手接过掂了掂,足斤足两的金元宝,岳天峰哈哈一笑。
这位仁兄,可随我进屋,我将财宝之地告之于你。
有何话不敢当面说,非要搞得难以示人?人群中一人说道。
我说十两是一人十两,十两金子便买去整个宝藏的消息,大家伙去分,你想得倒是美,问问这位仁兄会不会同意。岳天峰一指抛金子的人,抢白了那张口说话之人。
谁又知道你口中的宝藏究竟是真是假?即便是真,那里面只是些破铜烂铁我们不是得不偿失吗?那人不甘示弱的再次说道。
我所售卖的乃是宝藏所埋之地的消息,至于宝藏是真是假,里面财宝是多是少,我委实不知,这个你们可向巡检司的孙大刚求证,他苦心追索宝藏多年,应有所心得。十两金子,本不算多,你出不起自有人出得起。岳天峰说完,装做无意般向孙大刚处看了一眼。
原来孙大刚清晨才听到风声,说岳天峰在玉皇庙借住,这才急三火四地赶来,但只见玉皇庙内人是越聚越多,自己只好徐徐挪动,等到岳天峰开言时,竟已快挪到了前排。听到岳天峰曝出自己姓名,孙大刚此时杀了岳天峰的心都有,自己用一处宅院换来的消息,也不知被哪个天杀的公之于众了,自己不但独占不到,以自己的武力,甚至连分脏的机会都十分渺小,前几日上官发话,令所有官员及其下属不得参予江湖争斗,如不危及城池安定百姓福祉,尽可袖手旁观,自己仅剩的权力在此间也是荡然无存。
岳天峰早已瞧见孙大刚在人群中蠕动,只等他来到近前才点破了他。
众人皆以异样眼神看向孙大刚,如不是掘人坟墓,官府也懒得去管,此时掺杂进一位官家人物,如同吃饭吃出个活蛆般厌恶。
众位好汉,可忽略孙兄的官家身份,他是花了钱的,有权分享宝藏的消息。孙兄,你处心积虑谋夺了我家的院子,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夺回我家的宅院,况且我会将宝藏之所各知,也不算是背信。岳天峰向众人解释完扭头向孙大刚说道,至于孙大刚晓不晓得其中含意那便是他自己的事了。
众人大多不以为然,在江湖中,可偷可抢可骗可杀可殴,唯不能背信,一旦有违,江湖声名尽毁,人人唾之。
可还有人大方出手?岳天峰停了片刻,复向人群问道。
一阵叮当乱响过后,岳天峰眼前的地上堆了数十个金锭,岳天峰一笑,眼前这几百号人,门派来人占去大部,独行侠和三两结伙的又占去小部,门派中人占着人多势众,自是不将这十两金子放在眼里,也不怕岳天峰逃了去,只有那谨小慎微的,或是合伙出了十两金子,或是仍在观望,岳天峰也不点破,这数十个金锭已达到心中预期,忙令四喜将金锭装起。
我却是不出十两金子的,岳公子方才已经答应小女子了。霍千雪说道,岳天峰拿她没法,也就一笑置之。
既然各位好汉如此大方,我也不好小气,岳某附赠开启宝藏一项,至于进入宝藏内的事宜及宝藏的分配请各位好汉自行协商。今日岳某还有些事要办,不便陪着众位豪杰,待明日一早,众位豪杰请到城中岳家祖宅一聚,岳某明日必当履约践诺。
岳天峰自不必担心这些江湖人士知不知晓他家所在,待从玉皇庙离开,自然有人跟随自己,也不再理会向自己呼喊的众人,向里面去寻正乙。
因岳某之故,打扰道家清修,岳某心中难安,这有岳某得来的些许财物,权当是恭请神君归位的功德吧。
四喜早已招呼老道士帮忙将金锭抬了进来。
这可如何使得。岳天峰收来的金子不下四五十锭,转手便赠于正乙,正乙倒有些难为情起来。
道长且收下,这些人在此喧哗胡闹了二日,也应该付出些代价。
方才我听得明白,岳公子是知晓了一处宝藏,却被人出卖,这些金子本是你换回的一些本钱。
岳某想要钱财,这世上何处不是,区区一个红巾军的财宝,岳某还不放在眼里,岳某还有些生意,虽不是富可敌国,却也是日进斗金,道长且宽心收下,这些人虽然粗俗,还不致于为了十两金子与道家为难。岳天峰哈哈大笑。
与正乙拱手做别,带在四喜在众人的视线中飘然出了玉皇庙。众人也是毫无办法,心急的忙跟了出去,有门派的门人弟子也被遣了去,只有些自视清高或是平日比较孤僻之人,才缓缓而动。
霍千雪望着岳天峰潇洒而去的背影,不由得瞧得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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