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上的毛刺需要拔出。
苏羽脱下破烂的衣物,将陷在肉里面的尖刺一根根拔出来,拿着湿毛巾擦拭身体,再涂上药粉,绑上绷带。
咳咳!
苏羽刚处理好自身的伤势,耳边传来一声轻咳,十分微弱,若不是他耳力惊人,根本察觉不到。
他神色欣喜,快步挪到床边,看见二牛微微睁开双眼,于是轻声问道:二牛,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好好痛!二牛嘴唇翕动,低声喃喃道,苍白的脸上开始扭曲,似乎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咳咳,羽哥,我不不行了,给我一个痛快吧二牛又轻轻咳嗽,面露痛苦之色,双目神光涣散,话都说不清楚,断断续续地哀求。
不,你一定会好的,相信哥,哥一定会治好你的!苏羽慌了,连忙扯开手上的绷带,扳开已经止血的伤口,继续给二牛喂血:哥的血有很多,多喝点,然后睡一觉就会好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哭腔,拼命地挤压手臂,鲜红的血不断流向二牛嘴里,这一刻,他只想要二牛活下来,他答应过的,要带着二牛回家。
噗咳咳
忽然,二牛将喝进去的血全都咳了出来,鲜红的血顺着他的脸庞流淌,染红了一大片床单。
二牛
苏羽一声悲鸣,闪电般收回手掌,上前将二牛抱在怀里,伸手抚摸他的胸膛,希望他能够止住咳声,可以正常呼吸。
二牛你别死啊,你死了谁给我打饭洗衣服,我说过要带你回家带你吃兔子肉的,你千万不能死
奈何天不遂人愿,在他接触二牛的胸口时,入手的却是柔软之感,剧烈的毒素已经将他的内脏腐蚀殆尽。
只见二牛黝黑的脸渐渐泛着红光,整个人变得精神起来,借着回光返照的力气,伸手紧紧握住他已经僵住的手,似乎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你说吧!苏羽攥着他的手,沉声道。
回回家妹妹!
话音刚落,二牛猛地喷出一口浓黑的血,胸口干瘪下去,就连皮肤都泛着黑光,而后神光开始涣散,紧握的手也放下了。
二牛不行了!
苏羽心中悲泣,他知道这是用他的血,吊着最后一口气,现在随着一口污血喷出来,这口气也就泄了。
他摇晃着二牛的身体,直到二牛没有了动静,这才接受了二牛已经死去的事实。
沉寂良久,他伸手合上二牛的双眼,喃喃道:二牛走好,如果我能够逃出去,一定回家看望你妹妹,至于害你之人,很快就会下去陪你!
人非草木,熟能无情!
他来到这个世界也就半年多,日夜相处下来,早就将二牛当成是朋友对待,他受到自己牵连,付出了性命,他内心愧疚难安。
原本这一切都可以避免的,一直以来,他内心还是处于平和状态,能不杀人便不杀人,因此,他在逃跑之时,斩了廖三一臂,没取他的性命,食堂斗殴时,只是教训他们一顿而已,并未下狠手。
如若当初狠心一点,将廖三杀了,将麻脸奴隶打残,也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二牛也不会受到牵连,付出了宝贵的性命。
这就是弱肉强食么,我早该醒悟才对!
苏羽口中喃喃,眼中寒光闪烁,他来到这里,就要去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这种亲友离去的感觉,有一次就够了。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有些嘴上叨念的大道理,只有经历过才会刻骨铭心,苏羽渐渐明白了。
这般思虑下,他开始打水为二牛整理遗容,这个破旧的屋子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枕头下面垫着一身锦袍,是唯一干净整洁衣物。
即使生前是低贱的奴隶,走的时候也要干干净净的!
他将二牛身上的污血清洗干净,梳了一个好看的发髻,为他穿上锦袍。
梳理结束后,他抱着二牛的尸身,朝屋后走去,他要将二牛葬在山崖边上,那里可以看遍山谷内的风景。
不知何时,月亮隐去,浓郁的乌云笼罩了天空,遮住了漫天星光,时间在流逝,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几个时辰,黑夜逐渐退去,晨光熹微,第二天即将来临。
山崖边上,苏羽站在二牛坟前,静默了许久。
山风袭来,带着一丝凉意,却也清爽宜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周围逐渐冰冷,即使是温暖的朝阳即将普照,亦无法驱散这入了心的冷意。
二牛,这辈子算是我欠你的,如若这次逃出去还好,逃不出去那下辈子再还你的人情。
你安心地走吧,你妹妹我会找到,但愿你下辈子找个好人家,不再为奴为婢,不求大富大贵,平平安安就好!
说完,苏羽抬眼望向山谷口,昏暗的晨曦中弥漫着一层薄雾,十几座房屋的轮廓隐约可见,他的目光变得凌厉:该算账了!
他祭拜之后,卸下脸上和胸口的绷带,划了两道伤痕,再重新缠上,而后转身离去。
山崖边风景依旧,只是添了一座新坟,清
风徐来,温暖和煦,只是人心变得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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