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孤立你，他们那些管仪表的，一天都不一定有一件事干。当初招进来都是职工子弟——职工子弟！

老工人自嘲笑了，宋铭回头，见着他鬓角的白发。

我也知道，不用说当初毕业进这里来，也是图有个稳定的来钱手段罢了。

为了生计，何须计较那么多？

如果哪天被裁了，大不了我回镇里开一家小卖部——现在卖东西准挣钱。

好在进料口并不是时时刻刻都需要人忙碌，开推土车的工人将料堆送过来一些，宋铭就只需要站在一边看着了。

那头，讨论的人还没结束。

话说，你家有没有得到消息？

有一个年轻职工引出新的话题。

什么消息？

是上半年又亏损的事情？

卖关子的人被场下一些消息灵通的人给截胡了，也不生气，只是故作严肃的表情。

厂里正在考虑削减成本，恐怕要降薪。

他说着，果然得到了想要的回复。那一个个同僚脸色不太好，显然并不是很能接受这样的消息。

这怎么行？

又不是我们让厂亏钱的，为什么要降薪？

那些人不太高兴，其中显然有几个是家中有几分实力的，已经在盘算着要怎么处理这些问题，互相之间挤眉弄眼。

我爸是老职工，你家里也有老职工，不如——

这样也不太好吧。

不过那头消息灵通的又提出一样事情，不是降薪，只是更可怕一些的消息——

高层那边好像在讨论要裁员。

于是，不管是讨论的还是在一旁偷听的，都为之变了脸色。

裁员不是好消息，好不容易有个稳当的工作，可没哪个人

想要抛弃。

当然说出裁员消息的人或许是有所目的，这就不好说。

很快谈话的人散了，例行公事去车间各处查看仪表工作是否正常。宋铭也忙着自己的事，一时间没有再理会。

不过有些东西是记在心里了——不止有裁员的小道消息，还有关于市里面店铺里的讯息。

对讲机开卖了，收音机应该可以多些货了吧。

隔壁车间那边负责计算计量的许姑娘可是精细的人，早算着些得失利害了。上个休息日还跟自己提到过，她家长辈可是个关心天下事情的人，没个收音机听广播可不行。

我呢，你也知道，这年华最要紧，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讲些这啊那的，都是成年人，说清楚，都没那么多时间耗着。

希望这个月的工薪可以全额发——不，只要不打七折，拿个八折就行。不外乎下个月饭里少添个菜，这也是取舍的一种。

宋铭想着，干着，等着时间流逝，等到铃声响起——午饭的时间很快就到，收拾下东西，瞅着时机出门，要往隔壁门口蹲人。

往外要出门口时，却听到那些个工友的讨论。

说什么领导可能要让工厂转型。

那需要挺多钱——可扣工资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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