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下有下小,还要还房贷,孩儿她妈那点死工资根本不够花,主要还是要看我这边,将来小孩上小学就更不好办了。
五六千?可以啊薛雷,那些同学里面,你算是混的不错了,而且年纪轻轻的就当老板了,真的不错,诶你怎么那天没炫耀一下自己的成就啊?
有什么好炫耀的,说出来怕别人笑话。
谁会笑话你啊,你看那个张一健,没日没夜的开出租车,累死累活也挣不了多少钱,还有那个孙红梅,穿的光鲜,原来在酒吧里卖啤酒,和你这个老板比算是差着阶级的了。
嗨,都是同学,没必要这样说她们,再说谁都不容易,没必要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嫉妒上。
说的也是,大家都是同学,是我乱讲了,在社会上摸爬久了,思想容易低级,不好意思,说错话了,自罚一杯。说完扭开可乐的瓶子灌了一口。
这倒没什么,人嘛,都是这样,没什么好自责的。
这么高的觉悟,难怪你在同学会上一直沉默是金。陈菲停顿了一下,决定是时候切入正题了。对了,说到同学会,你怎么会想起提起杨晓芳这个人啊?你不提我都想不起来。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呗。薛雷扭开可乐的瓶子抿了一口,接着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可乐瓶在自己左右手上滚来滚去。
其实现在想想看,她当时和我也很要好,十几年过去了,要是能再见她一面就好了,对了,你有她的消息吗?不然怎么会就你想到她?陈菲面带微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柔和随意。
我哪会有她的消息。薛雷叹了口气。只是初中的时候,有一件事很对不起她,所以一直忘不了。
啊,是什么事?
薛雷看了一眼天花板,用鼻子呼出一口气,然后看向陈菲。既然你问起了,我就告诉你吧,也许能说给一个人听,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好,那你说,我洗耳恭听。
你知道,刘斌提到过,我上初中时我常常迟到吧?
没错,他是提到过。
他说的没错,我那时是挺爱迟到的,特别是初二期末离考试没几天的时候,还连续迟到了好几天,班主任王老师,你还记得她吧?她逮住我好一顿批评,说我要期末考试了都还不知道努力,如果我再迟到就让我把家长请来。薛雷又拿起可乐喝了一口。杨晓芳这个人怎么说呢,从她刚来一直到上学一年多的时候,我都比较喜欢她。当然,不是男女间的喜欢,只是觉得她大概是我的同类,她个性比较随和,也比较老实,没什么架子,长相也一般,总之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很普通,也不太爱说话,哦,当然和你之间除外哈。之所以会这么觉得大概因为我知道自己也是这种人,才会自以为她也是。
是啊,我和她关系确实不错。
何止是不错,你们天天如胶似漆的,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哦,不好意思,扯远了。总之我一直以为她是个不错的人,结果那天,就是王老师说再迟到就要请家长的第二天,我又睡过头了,赶到教室的时候第一节课已经开始了,还正好就是王老师的课。
那你这下倒霉了。
是啊,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好在后门没关,我偷偷从后门往里看,王老师正在对着黑板写字,就偷偷从后门溜进去,打算悄悄的走回自己的座位上,这时候我斜眼瞟到看见杨晓芳转头过来死死的盯着我。没想到她耳朵那么好,我这才想起那段时间她是班上的纪律委员。
她还当过纪律委员吗?陈菲感到好奇。
就是初二后半学期,她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就像孙红梅说的,她开始长出棱角,开始对看不惯或者不喜欢的事情说不,也变得有正义感了,所以被王老师看中,让她当了纪律委员。
哦,是这样啊陈菲想起自己鼓励杨晓芳的事。
就是这样,虽然我成功的溜到自己座位上,但是中午的时候还是被王老师叫过去,让我第二
天早上请家长过来,我一想,肯定是她告的密没跑了。
难道你为了这个事报复了她?
没错。薛雷又叹了口气,那是在开始期末考试的前一天,那天下午有节化学课,需要用到酒精灯,而她刚好是当天的值日生,负责帮老师去三楼办公室旁边的储藏室拿酒精灯,上完课后也是她负责还回去。那天下午下课后我看见她端着酒精灯走出教室,正准备拿到三楼去,就假装好心的说自己刚好要到三楼去,不如帮她拿过去,她也没怀疑,很放心的就把酒精灯和钥匙都交到我手上,还不停的对我说谢谢,还是太老实了,这点没有变。
薛雷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小心的避开认识的人和老师,把酒精灯拿到三楼,看了一眼老师们的办公室,里面的老师们正在聊天,谁也没有注意到我,于是我悄悄打开储藏室的门,进去然后轻轻把门关上。我来到放酒精的柜子前,把柜子里总共有四五个酒精灯连同我手里的那个一起放到地上用布包起来,再拿储藏室里的镊子一个个敲碎。使完坏回到教室时她人不在,我就把钥匙放在她桌上。
陈菲注意到薛雷的左手握着右手的虎口,用拇指使劲搓着自己的右手背,那瓶可乐已经被放到一边。
考完试以后,也就是放暑假前的倒数第二天,老师整理物资的时候才发现那些被打碎的酒精灯瓶子,随后就报告了校长,老师把最后一次使用酒精灯的杨晓芳叫到办公室问话,我想她当然没有承认,因为放学后她又被叫到校长室问话,而且校长也把我叫过去,我没想到这事会惊动校长,当时害怕极了,当然就更不敢承认是我做的了,不过校长好像也没怎么怀疑我,问了几句就放我走了。
薛雷搓手的速度和力度都加大了。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在校长室门口,和从校长室里出来的杨晓芳打照面时,看到她像纸一样白的脸,还有她绝望和空洞的眼神。但她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只是一个人默默的往外走。到了第二天,就像孙红梅回忆的那样,她在课堂上发疯一样撕书撕本子什么的。我很害怕,我记得当时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我不敢看她,不过只有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当时很想站起来承认是自己做的,但是想起她的眼神,又面对着全班同学,实在是动弹不得,结果我什么都没做,眼睁睁的看着她跑出教室,然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说完薛雷闭上了眼睛,过了两秒又低头说了声:对不起。声音小的像是自言自语。
陈菲低头不语,默默的看着瓷砖地板。她心里就像压了块石头,让她感到窒息。不光是感受到了杨晓芳被人诬陷的冤屈,同时也觉得这件事上自己有很大责任,因为是自己鼓励她改变的。所以这个时候她也无意憎恨让杨晓芳蒙上不白之冤的薛雷,只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沉默大概持续了半分钟,陈菲开口问道。
大概是老师和校长没有告诉其他学生吧,都要放假了,也没必要说这些。
真是太糟糕了。陈菲依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件事我一直耿耿于怀,才会在同学会上提起杨晓芳,希望能听到她的消息,你也没有和她保持联系吧?
没有,我也很想她。陈菲叹了口气,摇着头说。
我现在最想的就是当面和她说声对不起,求她的原谅。
我也很想这样,陈菲心里想着。
陈菲婉拒了薛雷请她吃中午饭的好意,她现在完全没有胃口。告别了薛雷,陈菲一边漫无目的在大街上走着,一边一遍又一遍的反复想着自己的过错。是她的鼓励导致了好友杨晓芳得罪了人被人诬陷,最后落得精神崩溃的下场。
她试图为自己开脱,自己是为了杨晓芳好,她总不能一辈子唯唯诺诺的吧,要得到别人的尊重首先要让别人看得起自己,不小瞧自己,不是吗?而且这事主要怪薛雷,都是他的错,毕竟是他迫害杨晓芳的,又不是自己。那句绝不原谅你大概也是对薛雷说的吧,但这些声音太微弱了,完全无法抵挡自责的洪水。而这一刻陈菲又感到自己很卑鄙,听到这种事后的第一时间不是为杨晓芳伤心,而是规避自己的责任,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就在陈菲的心情沉入谷底的时候,一个思路拯救了她:就算她被薛雷的行为深深伤害了,但那些信又是怎么回事,这件事仍然无法解释信的内容和现实对不上号的事实,而且薛雷也确定初二上学的最后一天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杨晓芳。也就是说杨晓芳的行踪仍然很值得怀疑。
正努力思考的陈菲忽的抬起头,因为她发现自己已经离开热闹的大街,走到一条河边的小路上,河边没有护栏,河水也并不清澈,看不到底。
陈菲向周围看了看,前方都是崎岖不平的路面,左边旁边堆了几堆砂石,还有水泥袋堆在自己刚刚来的路上,自己面前是一条还没完工的道路。但是工人好像还没来,周围静悄悄的,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从稍远地方传来的汽车喇叭声。
陈菲打算绕过这段未完工的路,走到大路上再和陈汉联系,看看他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
突然
,陈菲感到有什么不对。刚才回头看的时候看到一个身穿黑色羽绒服和深蓝色运动裤的男人正在七八十米开外的地方向着自己这边走过来。陈菲又往后看了一眼,整个地段上就只有她们两个人。那个人把羽绒服的帽子拉起来蒙在头上,还用口罩遮住了脸,双手揣在羽绒服两边的口袋里,看不见里面有什么,虽然他的眼睛并没有看着自己,但是陈菲总觉得这个人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直觉告诉陈菲事情有些不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立刻紧张起来,慌忙四处张望,附近一个人也没有,但她看到左边离她大概五十米远的地方有一条小巷,汽车的声音就是从那边传来的。
陈菲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像一只兔子一样甩开双腿,使出最大的力气向那条小巷弹射出去。此刻她能听到自己凌乱的呼吸声,急促的脚步声,也能听到心跳加速的声音。但最让她感到惊恐的是她听到了另一对不属于她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那脚步声在她刚起跑时就听见了,而且比她的更加急促。最要命的是,从声音上判断,那脚步声的主人离她越来愈近了。
陈菲不敢回头,深怕一回头就会一双打手掐住自己的喉咙,她只有死命的往前冲锋,她几乎已经能够听见对方急促的呼吸从身后传来,这几秒钟无比的漫长。终于她跑进了巷子。好在巷子只有几米长,对面就是大街,此时刚好有一个中年男人路过巷子,听见脚步声的男人转过头睁大眼睛看着陈菲向自己冲过来。
陈菲看见前面有人也没有停下,扑的一下撞进了这个中年男人的怀里,把他撞得哎呦一声。
你搞什么啊!被鬼追啊?中年男人大声骂道,周围的人也投来诧异的目光。
这时陈菲才敢回头,但回头却没有看见半个人影,巷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你刚才你刚才有没有看到有个人再追我?陈菲揪着中年男人的衣领,弓着背气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同时拼命组织起语言问。
哪有什么人再追你,神经病啊?
对对不起,不好意思啊大叔。
你要是真的被人追就报警啊,真是的。中年男人不耐烦的把陈菲的手拨开,转身走了。
对,报警,报警,陈菲不敢在此久留,她下意识的想离那条巷子远点,跑到马路边,招手拦下一辆的士,飞也似得跳上车后座,啪的一声关上车门后才算勉强定下心神。此时陈菲感到自己双手发麻,几乎就要卷成鸡爪了,而双腿更是软的站不起来,像在筛糠一样不住的发抖。陈菲顿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但是她忍住了。
过了几十秒,陈菲终于冷静下来,这时她又想到就算报警,那个人也早就跑了,而且那个人应该是个临时见财或者见色起意的小混混,看见当下没人就起了歹心,如果报警的话又要做笔录什么的,会耽搁不少时间,而且陈菲本能的不想再去公安局派出所之类的地方了。不如先给身为警察的陈汉打个电话说明情况再说。
美女,去哪啊?出租车司机见陈菲上车后半天不说话,转过头问道。
去长途汽车站。陈菲现在只想到人多的地方。她在跟司机交代完去处后,用因为惊吓现在还不太听话的手指夹出手机,用另一只手同样不太灵活的手指按出陈汉的号码,按下拨号键。
一辆银灰色大众行驶在公路上,车里的收音机播放着当下流行一首曲子《突然的自我》。陈汉一边慢慢行驶一边看着公路两旁来来往往的人群。现在是上班时间,但可能由于已经临近周末,街上的人群还是要比其他时候要多一些。
昨天刚到为康县,陈汉就趁着夜色驱车到钟善中学的旧址走了一圈。果然那里已经被建成一个叫锦悦城的商品房小区,曾经的学校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当晚接到徒弟张恒的电话,临走前陈汉还让张恒民政局的朋友帮他查一查本市内有没有一个叫杨晓芳的人,结果查出来二十多个,但是没有一个年龄对的上的。闲来无事时他还自觉的用短信息和邓华例行汇报情况,当然他没有说自己和陈菲分开调查的事,只说没有什么值得特别留意的地方。
此刻陈汉的目的地是为康县的教育局,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学校的档案。路过一家名为好多多的一层小超市后,为康县教育局便出现在眼前。
他把车开到门卫亭前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后门卫便放他进去了。在向工作人员说明来意后,一位教育局的副局长接待了他。
九一年的资料啊这个学校都拆了好多年咯,怎么现在想找它的学生档案啊?是有什么陈年旧案啊,还是里面出来的学生犯了什么事?这位姓王的副局长好奇的问道。
不好意思,我们有规定,调查什么我暂时不能告诉您,还请您海涵。陈汉恭敬的回答,面前的纸杯里泡着热茶。
理解理解,我也只是随口问问,只是恐怕我也是爱莫能助啊。
怎么,钟善中学的档案不在你们这里吗?
钟善中学九三年底就拆了,老师也被分配到其他学校,它解散的时候我还是个科员,当时我的工作正好就
是负责整理学校的档案。
王副局长喝了一口茶,陈汉皱着眉头等着他说下去。
九三年年底本市整合师资力量,关了一些小学,钟善中学就是其中之一。但是我整理这个钟善中学送过来的档案的时候,发现少了九二年到九三年的,问过才知道,当时拆迁的时候他们这帮马大哈居然把这部分档案忘在办公室里没拿出来,结果就找不到了,我记得还有人为这个事挨了处分。所以实在抱歉,让你白跑了一趟。
那九二到九三年教初三的各班班主任的资料还在吗?陈汉略作思索后问道。他想起他们学校也是九一年底,在他们那一届学生毕业以后就废弃了。
哦,那些老师啊,估计好多都退休了,不过资料还在,我让人找找看。
不一会,一个年轻人送来了一叠资料,王局长翻开看了一眼,就把资料递到陈汉面前。陈汉翻开资料,一共五人。里面详尽的记录了教师们的各种信息,有名字,年龄,住址,身份证号码,职称职位等等,还贴着本人的照片。他看着年龄一栏,果然,最年轻的都已经四十七岁了,年长一些的已经过了退休年龄。陈汉掏出笔记本,记录了这些人的姓名和电话号码后,就把资料还给了局长。
这些人你们联系过吗?
去年组织过一场教职工聚会,很多人都联系不上,来的教师里也有常年相互保持联系的,一打听才知道好多人都已经不在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从教育局出来,陈汉坐在车上,开始挨个给笔记本上的人打电话。但是连打了三个,要不就是空号,要不就是停机,一直打到第四个,一位现年六十二岁,叫肖艳秋的女教师时,对方才接听了电话。
喂,请问找哪位?
您好,请问您是肖艳秋老师吗?我是东兴县公安局的刑警,我叫陈汉,有一些问题想向您咨询。
你说你是谁?对方可能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秒才用苍老的声音反问。
刑警?你找我有什么事?在陈汉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以后,对方才慢吞吞的回答,但是从声音上判断对方已经变得警惕起来。
我想请问一下,您九二到九三年的时候,是在钟善中学执教吗?
是啊,我记得我当时是三年级的班主任,你怎么知道的,你是在查什么案子吗?
我是从教育局了解到您的信息的,也不是在查什么大事,但是详细情况暂时不能说,希望您能配合我一下,回忆一下您知道的情况。
哦,那你具体想知道些什么,我好想想。
请问您教的是几班?
五班。
那您记得您班上有一名叫杨晓芳的女转学生吗?陈汉翻开笔记本,准备记录。
杨晓芳没有,没这个人。对方没有立刻回答,似乎是在努力回忆。
您确定吗?她是三年级才转过来的。
我非常确定,别看我六十多了,记性好着呢。
那您知不知道其他班级有没有这个人?
其他班我就不记得了,可能有吧,但是我没怎么关心过。
那您有您哪一届其他班主任的联系方式吗?
有,这些年我们多多少少都有联系,但是我估计你找了也没用,你是在教育局找不到档案才来找我的吧?那些档案早就没了,班上有哪些学生只有我们这些当班主任的才知道,但是当时三年级的班主任现在有两个已经死了,我估计你是找不全了。
这样啊,那麻烦您还是告诉我一下他们的电话号码吧,谢谢了。
记下号码,陈汉又挨个找到了仅余的两名班主任,遗憾的是,就像肖艳秋所说的一样,其中一个几乎已经完全不记得学生的名字和具体的情况,还有一个也说他们班上也没有这个人,而且两个人都无法回忆起剩余的两个班上有没有转学生。
陈汉捂住脸,来回的揉搓着,他思索着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接近这个虚无缥缈的杨晓芳。
这时陈汉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拿起手机一看,是陈菲打来的。
陈汉,你在哪?陈菲的声音很大,好像是吼出来的。
我我在为康县啊,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才被人跟踪了,还差点被袭击!
什么!?那你现在没事吧?陈汉这才发现陈菲的声音里夹杂着哭腔,便焦急地问道。
没事儿,他没追上我,我现在在出租车上。
那你报警了吗?
没有,我怕报警太耽误时间,而且当时我是在一个周围没有人的地方,我估计这个混蛋是想抢劫什么的。
我建议你报警。
算了,现在没事了,我不想为了这件事又跑到警察局,你那边查到什么了吗?
你当时吓惨了吧?陈汉没有理会陈菲的问话。
是啊,吓死我了你都不知道当时情况有多紧张!
你看清那个人的长相了吗?
他带着口罩,看不见脸,只看到了眼睛,但就是只看到眼睛,我都感觉
毛骨悚然的,这混蛋肯定长的又凶又丑。
那你看清他的穿着和身高了吗?陈汉猛地想起星期二那天在刘家湾看到的穿卫衣的男人,那时他以为是自己职业病,但现在看起来那个人或许和今天跟踪陈菲是同一个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就复杂了。
他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和和一条蓝色运动裤。
身高大概多高?体型如何?
这个我没注意,当时就顾着逃命了,没有时间注意那么多。
那他还有什么特征吗?比如眼睛?
嗯没有了,当时离我有点远,没太看清,就是直觉,我当时觉得他好像故意不看我一样。
这样啊,那你现在准备去哪?
我打算去车站,这边调查完了,事情和我们想的不一样。陈菲的声音平静下来,语调里透着失落。
这样,你别走太远了,买一张去离我这近一点的金和县的车票,我立刻开车过去,大概三小时左右到,我们在那会和,见面再说。
好,那我现在就过去,你快点啊。
嗯,目前还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只是偶然犯案,会不会还有什么别的目的,你要注意安全,小心周围的情况,尽量待在人多的地方。
好的,你也是,别开太快了。陈菲温柔的回答,她感到一股暖流流进心里。注意安全,好像何超也和她说过一样的话,还不止一次。
下午两点半,两人在金和县的车站会和,刚上车陈菲就把一个菠萝面包递给陈汉。
你还真快啊,还没顾得上吃饭吧?看着陈汉宽厚的肩膀,陈菲感到一阵强烈的安全感,之前的恐惧一扫而空。
谢谢,我确实有点饿了。陈汉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接过面包,用嘴要撕开包装袋,一口下去就咬掉了三分之一。
你没事儿了吧?陈汉把包装袋塞进车门上的储物格里,陈菲看见里面还塞着两瓶开过的矿泉水和一张旧抹布。
没事,只是当时觉得好害怕,当时差点就被那个家伙逮住了,还好我跑得飞快,我感觉这辈子都没那么拼命跑过,坐在出租车上我感觉手脚的都是麻的,真是吓死我了。
陈汉看着陈菲表情夸张的表情露出笑意,看来她是没事了。
两人把车开到一家离车站不远的中餐馆吃午饭,同时准备汇总一下彼此的调查情况。
这么说薛雷之所以记得杨晓芳是因为曾经诬陷她打碎东西的事,而校长怀疑杨晓芳故意搞破坏,所以责罚她,导致了她在课堂上精神崩溃,是这样吧?
我可没说是故意破坏。
一次打碎那么多东西,还都是酒精灯,会是不小心造成的吗?
也是,哎,都怪我,当初鼓励杨晓芳强硬一些。
这不关你的事,你是好意,错的是薛雷,所以他才会耿耿于怀那么多年。
但愿如此吧。陈菲叹了口气,听陈汉这么说她心里好受多了。
这么说来杨晓芳笔记本上那句话也是写给薛雷的咯?陈菲夹了一片香菇到自己碗里,同时向陈汉确认般的问道。
可能性很大。陈汉一边扒饭,一边回答。
但是这些还是无法说明那些信是怎么回事啊。
所以我们还要继续调查。
嗯,说得对。陈菲赞同的点点头,继续说道:那你那边怎么样,有没有查到什么?找到钟善中学的档案了吗?
抱歉,没什么结果,学校拆迁的时候一部分档案忘了拿出来,和学校一起被掩埋了,没有留下什么。我还找过当时那些教书的班主任,但是死的死忘的忘,根本无从查起。
那些人怎么可以这样?档案这么重要的东西都不好好保管,简直就是就是犯罪!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该从何查起?陈菲听到线索又断了,顿时顾不上吃饭,放下碗筷焦急的看着陈汉。
别急,我们还有路,你还记得我们学校的校长是谁吗?
校长?不记得了,你是说我们去找他问问情况?
没错,至少杨晓芳如果真的转学的话,退学的时候校长是知道的,你不是说校长为这事还专门去找过杨晓芳的亲戚吗?
对啊!怎么又被你想到了?来,奖励你吃块肉!说完陈菲把一坨红烧肉夹进陈汉碗里。但是该怎么找到他呢?
所以我才问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我怎么会知道他是谁,我又不是他女儿。
他叫李德民,他可是我们市里的排得上号的有钱人,当年开学校以前他就是县里投身煤矿行业的第一人,开煤矿公司可让他赚了不少钱,后来又开办了东林小学,当了校长,就把事业交给他儿子打理,生意越做越大。前两年他儿子还进军了房地产行业,听说最近都在竞选市人大代表了,所以想找到他并不难。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个人为人很低调,外面的人很少知道他,所以那天同学会我们那些同学也完全没提到他。但他好歹以前也上过本地报纸,而且和他我们局长也有些交情,我知道他现在就在东
兴县里养老,地址一查就知道了。
太好了,吃完饭我们立刻出发去找他。
别急,人家好歹是个人物,大晚上的你就往别人家里冲啊,这里离东兴县还远着呢,先回东兴县,明天再去不迟。
嗯,那也行。
你先把你这几天的经历和我再详细说一遍。陈汉换上了严肃的表情说道。
好—吧—。陈菲不解其意,不耐烦的拖长了声音回答。
回到车上后陈汉从衣兜里翻出一根手电筒造型的电击器递给陈菲。
还不知道想袭击你的那个人的真是目的,你拿上这个以备不时之需,再加上快过年了,治安案件也比平时多一些,有可能用得着。
呸,乌鸦嘴,这个你哪来的啊?从公安局里带出来的吗?陈菲把还残留着陈汉体温的电击器捧在手里,看到上面有个开关就不假思索的按了下去。电击器的四个尖头立刻发出耀眼的电光,闪光的同时发出啪啪啪的声响,把陈菲吓得赶紧把手打直,让电击器离自己的脸远点。
小心点,别电着自己,保险在这。陈汉向陈菲指明了保险的位置。这个东西是我自己买的,我这个人平时比较小心,而且抓犯人的时候也可能用得着。
那谢啦。陈菲关上保险,把电击器放进包里后对陈汉说道。
不客气,希望你用不着。
闭嘴啊。陈菲嗔怒的说道。
两人在金和县找了家旅馆住宿,陈汉没有回家是因为担心陈菲所遭遇的袭击并非偶然。虽然不知道袭击者的目的,但他仍然认为那天在刘家湾看到的人可能就是今天跟踪陈菲的人。
而且如果是因为在培润建材的案子上陈菲真的有什么秘密没有交代,才有人派人来灭她的口,那么意识到有危险的陈菲为了自己的安全,很有可能会独自逃跑,随时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到时候自己又会被扣上的失职的帽子,所以陈汉决定留下也是为了监视她。不过陈汉也没有向自己领导和邓华等人汇报这件事,因为一旦汇报,那就再也没有他这个闲人什么事了。
付房费的时候,陈菲想要帮陈汉一起付,陈汉说自己可以报销,让陈菲付自己的那一间就好。
二十三号星期六早上,两人已经回到东兴县。九点过的时候他们两把车开到东兴县教育局。陈菲在车里等,陈汉独自到教育局用刑警的身份索要杨晓芳的资料。这次比较顺利,值班人员在请示过领导后把资料找出来复印了一份给陈汉。上面显示的资料果然和周桂芬说的一样,杨晓芳一九九二年十月十三日办理了退学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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