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出神时,门外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
依依,你近日整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让人进去,就连给客人们跳舞都变得不情不愿了,云姨本想同你说说话,问问你原因的,你怎地又一个人把自己关起来了。
那门外原来是云姨。
这些日子,她见少女举止反常,平时都是想尽办法走出房门的丫头,最近却一直闭门不出,这不由得让她担心起来。
少女先是一惊,慌忙间用被子盖住床上的男子,而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大声说道:
啊,云姨,我这段时间身子不的舒服,所以便不想见人呢。
不舒服?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云姨叫来柳郎中帮你看看?
门外,云姨的语气忽然变得急促。
先前,她为了说服那些公子哥,本就已是累得焦头烂额,现在又得知少女身体抱恙,情绪便更是不稳定了。
啊···不碍事的不碍事,定是前些日子我舞跳得多了,身体太累了,你让我一个人在房间休息一段日子就好了!少女支支吾吾的回答。
云姨听闻,便也不再那么担心了,没什么大事就好。
况且,在云姨心中,她也乐得少女不离开房间。
少女耳朵贴在门上,直到确认云姨的脚步声不断走远之后,这才拍拍胸口,算是松了一口气,走到床前掀开被子,怕一不小心把那男人给闷死了。
云姨其实已经年过四十了,但看上去却依旧不过是二十多岁的样子。
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成熟女人独有的魅力,那并不输年轻女子的丰腴身材,那一双柔情似水的仿佛会说话的眼睛,使得她每每走在云烟楼的过道间的时候,总会引来无数隐晦的目光。
云姨一路走到二楼的阳台,倚着栏杆,静静地看着那倒映了无数灯火的江面。
今夜的天空中没有了往常厚厚的云层,江面上倒映着一轮圆圆的月盘。
水中,几条小鱼时不时要去咬碎那皎洁的月盘,仿佛在好奇它为何碎了又圆,无忧无虑地嬉闹着。
裴元,最近,可有什么可疑的人出没?
除了先前那老君山的道士,这连江镇上,还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人出现,倒是那衙门里的李知忆不辞而别了。
他不久前突破,兴许是去追求更高的境界了罢。
我之前远远地看过这李捕快一眼,此人厚积薄发,将来的成就恐怕不会低于你我啊。当然,这都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情了,我们要做到,就是保护好她。
唉,战战兢兢十五年了,我每日每夜都在恐慌中度过,如履薄冰,度日如年,也不知这暗无天日的日子究竟何时是个头!十五年,我们将她锁在这小小的画舫里,真的好吗?
紫云,为了她的安全,我们也只能这么做了!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想必,他的爪牙,定是正满天下寻找我们的消息呢!不过你大可放心好了,这连江镇日精月华被云层遮挡,灵气稀薄,那些修士是不会愿意到这里来的。我们隐藏在闹市之中,也绝对算得上是安全。
嗯,但愿如此吧,这些年,人前人后···真的好累啊···
云姨轻声叹息着,眉目间,那张人们眼里仿佛永远挂着温和微笑的脸,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愁容。
江风袭来,吹起她两鬓间的秀发,隐约可见几许白丝夹杂在其间,若隐若现。
月明星稀,寒江孤影,有人在独钓一江秋风。
远处的江面上,一艘渔船停泊在那里,船头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孤身垂钓,与岸上的热闹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两人交谈着,却不见他们之间有谁的唇角曾动过半分,过往的行人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人们若是有心望去,也只会看见一站一坐遥遥相隔而毫不相干的两人。
在这冷风不断的江边,季节更是处在这气温不断下降的深秋,这老头身上却仅仅披着一件打满补丁的旧衣,敞开的衣领间,露出皱巴巴的胸膛。
不过,让人惊奇的是,他这单薄的身躯竟是如此硬朗,在这草木苦败的时节,他的身体却不曾有过半个寒颤。
他的目光看向云姨离去后的影子,轻轻叹息着。
曾几何时,那风华绝代的身影,到了今日,竟也有些微显得单薄而憔悴了。
唉,这些年,我又何曾敢有半分松懈呢······
岸上,无人留意到,没有撑篙,那小小的渔船却逆着水流朝月亮缓缓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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