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鸦飞过年幼孩子的头顶,发出悲鸣的丧歌。
她抬头向天井口望去,努力寻迹着声音的源头,但漆黑湮没了视线。她看不到——头顶盘旋的数只白鸦,正等待着新鲜死去的尸体,食以饱腹。
冷冶蜷缩在黑暗中,惊恐地注视着天井外的动静。她逼自己努力不去注意周围爬过的老鼠不知名的爬虫,又忍受着腐烂的恶臭。自从被扔进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窖一样的地方,她已经快两天没合眼了。那孩子保持着仰头的姿势一动不敢动,天井口上方的天实则只有一片深灰的建筑吊顶。耳边是老鼠窜过的动静,偶尔还会听到不明物在吞食的瘆人声音。
吱吱——吱吱——在无边的黑暗中无力地回荡。
恐惧被无限放大,她浑身发抖。神智开始隐隐恍惚。
她换了个姿势,眼睛直勾勾盯着漆黑的井口。仿佛过去了一个漫长的世纪。一个身影突然在天井口闪了一下,消失了。
妈妈?她像说梦话一般,没有力气发出清晰的声音。
如果不想办法爬出来,你很快会和她通往同一个终点。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你是谁?
爬上来!
我我做不到她试图爬起来,但是又跌倒了。不用说爬过十五米的天井高墙,就是让她此时在平地上走路,也不见得能走出十五米的直线长度。
孩子。那声音在静谧的漆黑中,打破冰点的寒冷,你必须,必须依靠你自己。
一袋馒头出现在她手边。在其它伙伴还未来和她抢夺之前,她狼吞虎咽地把所有食物一同塞进了嘴巴里。在那个还不知耻辱不解尊严有着本能求生的年纪里,拼尽全力吞咽着食物。
没有时间的概念,又过了不知多久,她在饱腹和睡梦中恢复了一点点体力和神智。她被唤醒,天井井口垂挂下来一根绳子,上边有人用凶狠又不耐烦的语气警告她:一但四肢发生不可恢复的损伤——暗杀营便会处理掉无用的武器。
什什么是武器?她控制不了声音的颤抖,什么暗杀营?
没有人回应她。只有那个徘徊在耳边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可以救我出去吗?我为什么不能回家?这里不是东谷镇,对吗?
抓住绳子后,无论如何不能松手。不论你遇到了什么。
求求你
你记住我说的话。记住!
求求你帮帮我我好多天没见到妈妈了
她不需要见到你,那个低沉的声音压抑着悲痛,她要你活在这世间。
那是冷冶印象中的最后一句话。之后,那打破冰点的声音离奇消失了。她睁开眼睛,依然一片漆黑,她仿佛只是经历了一场恍惚的梦境。但她的肚子却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三天来的第一顿食物。
天井上空亮起了白炽灯光线,一群穿着狐狸毛皮大衣的人,和一群冷漠的气息,告诉她:喂,初炼武器,摸到绳子后往上爬。马上开始计时。
这些陌生的声音让她恐慌,让她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天井口的微弱光线没有完全透进井底。冷冶慌张地摸索着冰冷的石壁,一堆看不清的生物让她毛骨悚然。最终,冷冶竖着脖子上的汗毛,摸到了那根绳索。
开始计时。
她慌忙扯住绳子,赤脚凭借脚趾的力量在井壁上摸索着着力点。
在东谷镇的日子里,冷冶每逢周五放学,就到了她一周最幸福的时刻。下课铃响起,她便伶起书包一路飞奔到屋峪林,然后寻觅一颗高度令人向往的古杉,爬到树顶。小时候她还喜欢偷跑到芍药街各家各户的屋顶上探险,被邻居屡次上门投诉过之后,就换了目标。屋峪岭的古杉更高视野更广,她在那里甚至可以看到禁区内的边缘地带。在杉树上,她常常盯着禁区方向发呆,东古镇人口中恐怖的死亡溶洞就深藏这片原始森林林禁区,她甚至幻想自己有一天从更高的地方,看到它的真容。
冷冶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攀爬这个隐藏技能能给她留下这条命。作为一个打遍芍药街的孩子,冷冶体力尚可。她一手紧紧拽着绳索,另一只手和双脚探索着岩壁,边暗暗鼓励自己——天井高度比不上屋峪林的古杉,她一定能活着出去。
但远不止如此简单,冷冶突然感觉光着的脚上踩住了什么东西——当分辨出是一只捕鸟蛛,她惊恐地大叫一声,猛然间弹开,差点跌落向地面,索性恐慌中,双手紧紧抓牢了绳索。
不可以松手脑子里持续回荡着那个声音。
冷冶深深呼了口气,鼓足勇气重新攀爬。老鼠在墙壁上四窜,腿部长满短绒毛的爬虫顺进她脚脖子,她将目光锁死在天井口,拼力将视线避开四周,紧张撕咬着下唇。一遍遍飞速默念:不可以松手!
那小孩儿的尸体完好保存,猎场最近可用的食物不多了。统领维多刚刚从地宫祭祀家仙归来,他的胞弟雪挲族大祭司维昆木雨伴随左右,同为禁军副帅和顶级锻造师的易蝎殷勤地替统领摘下披风。
统领大人,萨里尔低头行礼,那孩子,还活
着。
维昆木雨饶有兴趣地抬起头,抢先兄长问道:活着?几天了?
七十二小时。今天是出天井的日子。
你觉得她能活过之后的三个月初炼期么?
萨里尔轻微地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才显得合适:那天井我的确没有见过这个年纪
统领大人昆木雨大人,那孩子自从到了暗杀营,易蝎插嘴道,就几乎没怎么哭喊过。
不同于萨里尔宽大的身型,易蝎整个人像一把瘦长条的扫帚,不止身材,他甚至五官都是细长条的。尖细的鼻子,窄长的脸型。他们唯一的相似点大概就只有纯血统雪挲族的银发金眼。而金色眼珠镶在易蝎细长的眼睛里,十分像一只蜥蜴。
很好,维多提起嘴角,初炼搏斗,有一场精彩的表演了。
与此同时,暗杀营的囚禁天井,冷冶喘息着,扔开绳索,躺在了冰冷结结实实的地面上。
武器12k号,你出天井了。
白炽光完全亮起,这是一间被花岗岩包裹起来的地下山体空间,地面像是被数不尽的炮弹打穿的人造天井井口,好似一个巨型蜂窝煤。冷冶朝刚刚自己爬出的地方俯望了一眼,她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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