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是因为长久相伴产生的感情才留自己到现在。洪经纬在懂事起就知道自己主子也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平时看到那些被主子不开心随手杀掉的小太监的尸体，腿肚子总是止不住地打摆子。深知自己以后命运的洪经纬只能更加用心地伺候主子，入宫这些年也没有一天能睡个安稳觉。

虽然年龄刚过二十，但是洪经纬已显出垂垂老态，他轻轻地叩响殿门，把灯笼放在门口走进去。

看到还在批阅奏折的主子没有因为自己进来也出现不悦的表情，洪经纬偷偷松了口气，他不出声响地跪下，以太监所有的独特阴柔嗓音开口：陛下，秘谍司从江东道传来消息，在卢国师卜算到的渔村里发现了前朝五柱庭曹晏的身影。

他知道这种关于大秦的情报总是能迅速让主子转移注意。

果然，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袁昌的古井无波的脸变得扭曲，然后面容瞬间重新舒展。他瞥了一眼额头贴地的洪经纬点点头，然后强作镇定地放下手中的那支贡品狼毫，继续说。

秘谍司那

边传来的消息，曹晏在杀了洪庆后又杀掉一位身旁伴有碧眼狮子的仙人，随后在天雷中魂飞魄散。

朕的黄巾锐士如何？袁昌听到消息后嘴角勾起，他甚至恨不得曹晏杀上天庭多宰几个自以为是的仙人之后再死在天雷下。

察觉自己漏报消息的洪经纬立马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额头紧贴地面颤声道：回陛下，黄巾锐士全队覆没。

袁昌听后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死掉的黄巾锐士只不过是面前走过的蚂蚁，在他看来，如果一千黄巾锐士能拼掉那个曹晏，那也是死得值。想到这里袁昌呵呵一笑从桌后站起来，他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走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洪经纬身前开口道：秘谍司没发现裴鼎儿子在哪？

眼睛余光已经能看到袁昌鞋子的洪经纬瑟瑟发抖，回陛下，秘谍司在曹晏战斗时不敢上前，等到战斗平息时再去观察，渔村已无活口。

袁昌嘴角笑意越来越大，最重终于按捺不住地狂笑出声。

在袁昌大笑时洪经纬依然没有抬起头，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多年的小心谨慎是洪经纬能活到现在的依然圣宠不倦的凭仗之一。

笑到眼角挂泪的袁昌终于停下来长出一口气，在陪伴自己多年的奴才身边，他自然不用伪装成那个人前帝王的光辉形象，他用以往在人前从不会出现的阴冷语气缓缓说道：裴鼎啊裴鼎，曹晏一死，你大秦的五座通天柱也就全塌了吧，这样就算你儿子还活着又能奈我何？我袁昌可不像你，在天庭面前做不得孙子，有天庭助我，别说你儿子还活着，就是你明天死而复生又能如何！如此我已经高枕无忧，大周必将传承千秋万代！

袁昌笑眯眯地蹲下，像抚摸自己宠物一样拍着洪经纬弯曲的脊背，要不怎么说朕看见你就开心，因为你总能给朕带来朕想要的好消息。

洪经纬强忍着脊背处的疼痛咬牙回复：陛下谬赞了，奴才只希望陛下能保重龙体，好让大周香火不断。

还是你这个狗奴才说话让朕听着宽心。袁昌站直身子，兴致盎然，朕多日未曾宠幸宫中嫔妃，不知宫中可有怨言？

回陛下，陛下皇威浩荡，宫中风平浪静。

袁昌闻言又是一阵猖狂大笑，滚吧，去让静贵妃收拾妥当，朕今日夜宿安宁宫。

洪经纬闻言磕头不停，然后将身体卷成球状，真就像袁昌说的一样，从武威殿中滚了出去。

袁昌只觉得胸中快意无处施展，对着许久还没滚出去的洪经纬踢上一脚，洪经纬在这脚下撞破殿门飞去。等到袁昌踏出大殿时已经没了踪影。

殿外是月色凉如水，袁昌看着还未抽新枝的干枯枝条，又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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