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见木由审问,便如实相禀,自称范无救,那厮叫作谢必安,近来受天神淫威,做得哪些糊涂事。论及女脩,只闪烁其词,语焉不详,少年恐露馅,故不深究。
范大人怕木由愠怫,记下黑账,将来难免挫骨扬灰,绝百世修为,故谗言媚骨,吩咐众鬼陈设美乐佳肴,细加伺候。不多时,谢必安扑门而入,亦是叩拜求饶,丑态百出不题。
席间有姱女作乐,彩娥翩舞,歌曰:
琼珮丁当,流苏琳琅。
琼珮丁当,香云宛转开秀靥;
流苏琳琅,花影盘旋掠绯裳。
无虞钟响,鼓瑟作清扬。
修罗不差,天人无两,只把痴眸洗亮欲耳张。
玉馔填虚腹,纤肢赚忧肠,谁还辨,此是青苍或玄黄?
但凭几多鸾凤,恣意卖癫狂,相逢唯笑忘惊惶。
那班收在这快活场的美魅,守着木由等连歌了十数阕,二鬼恐他多问,敬酒不迭,木由欢快,不觉多吃了几壶,分明昏醉,无意指着一对抚琴的纤手道:好茭白!
谢必安立呼使女道:速侍上仙入寝!
木由迷迷糊糊被扶进玉榻,那魅魂得了令,便要往衾被中跌去。木由本身已醉,感得棉锦舒适,正欲入睡,微张眼帘,见一女子,骇然惊呼:你是何人!
鬼婢失色,屈着身子,柔声清颤:贱妾承命,供大人欢愉。
木由强推醉意,浓眉一挑,圆瞪双目道:速速退去,莫来扰我!
那魂奴只得把身撇离,又不敢过早出屋,恐鬼王责罚,便停候在原处,待他醒来。
这孙木由吃醉晕睡,忽闻耳边梵呗阵阵,初不真切,须臾,便听得清晰,竟然如之前魂伎们演奏的是一般曲调,但唱词却不同,只道是:
法鼓嗵咚,引磬零丁。
法鼓嗵咚,推开大梦闻狮吼,
引磬零丁,搅动灵台逢化冰。
离顽笙动,埙笛奏鸿升。
三途解虑,五浊消争,但求灵芽新吐菩提兴。
多闻融百惑,万法汇一精,那时晓,孰是波旬孰是僧?
只消一脉真诚,无碍越群峰,回头可见万里征。
木由原因前番被那美曲所乐,用了兴致,而这边词句又颇有别味,不免驻足细听了多时,后头唱的全无相像,却是一奶同胞的调子,不禁懵智。他虽不十分省得意思,却还是惊呼怪哉,二词异趣,如何共曲,竟是悦耳相当,于是要寻那奏乐及歌者。
他循声行未远,见还是黄泉岸边,风光比别处不同,满地俱是血艳的无叶红花,其瓣如焰火之芒,自蕊四放,曜华绮丽,于昏暗幽冥中照出一光明净土。少年人欢喜无比,却不知它为何物,正疑惑间,身后有人讲:
此乃曼殊,有花无叶;黄泉对岸有拘罗草,有叶无花。二者花叶终不相逢,故又称‘彼岸花’和‘彼岸草。’
男孩蓦然回眸,见一人现比丘相,一手持锡杖,一手托明珠,顶放百宝光亮,足生万叶金莲,不觉暗呼:阿也,何方神圣,庄严如此?莫非是昔日同仙长共舟闲聊时所提及忉利天会上的地藏大士?闻如来灭度,弥勒未诞,此圣摄行佛业,为众说法,必是此菩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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