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是个商人,是个胆小怕事,却又安分守己,挺精明的一个商人。
匀称中等的身材,红白色脸盘上五官清秀,平时不大说话,但眉宇间整日地轻锁着,近四十岁的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几岁,不知底细的认为他是个舞文弄墨的书生秀才。
爷爷经营蚕桑,方圆几十里都知道刘家的蚕坡蚕场和蚕茧行。
每年收茧季节,方圆几十里的人差不多都来干活,干一天换几个馍或一碗玉米谷子的吃食,一季活计干下来,正干的人也能挣下几十斤粮食。
爷爷那时就已经实行了计件工,多劳多得,偷懒耍滑也只能每日糊口。
一收毕,爷爷就和伙计们下江南,一年一趟,去时拉上蚕茧回来时捎上江南的丝线绸缎,赚回的钱财只有爷爷清楚。
而爷爷从不存钱,他把钱置买成蚕坡和土地,至今的老北山一带当时都是我爷爷买下的。
爷爷也很痛苦。
算命先生说他命硬,妨女人,再好的姑娘嫁到刘家,长则三年短则半年就会突然死去,大都是病死。暴病,肺病,稀奇古怪的病。
为此爷爷大伤脑筋。
第五位太太是身怀六甲死去的,临死时眼瞪得很大,两只手死死攥着爷爷的手久久不松。
后来爷爷病倒一个月,草药吃了几十副也不见轻,老爷急得没办法就派人去张仲景的故里——南阳,请了很有名气的算命先生,一掐一算说爷爷是火命,不能再找木命和土命的女人,木命的女人容易烧干,土命的女人容易烧死,爷爷应该找一个比他小点的女人,并且是水命的女人。
奶奶这年十五岁,水命,且是七里河水不大不小从桃源万沟流出来的水。
奶奶自小算过命也定过婚,但三年后那人死了,都说奶奶命硬也妨主。
从此奶奶记住自个儿是水命,命硬,妨男人。
但奶奶更清楚的是,自己长这么大,十五年,还没吃过一个白馍,没吃过一顿饱饭,没穿过一件新衣裳。
奶奶待赵妈走出去后,她才敢抬头看看四周,才敢用那双干枯粗糙的小手,颤巍巍地摸摸床上那大红缎面的被子,看看那雕龙画凤的床幔。
奶奶这才意识到今天要成亲了,这人家是好家儿,是大财主。
爷爷拱手送走最后一个客人时,窗外的月亮在雪后的夜里已出现了一种变幻的朦胧的光环。
爷爷望着月的昏晕,星星的闪烁也似曾相识地不由自主地让爷爷想起那五位死去的女人。
他没有着急着进屋,一个人站在大门外望着漫天弥朦的白雪,雾一样晃得爷爷的眼疼,他把五位已故夫人的身影儿和容貌在脑海里过了一个遍,他怀念她们,他想念她们,一行清泪不知不觉滴在了唇边,他也没有去擦,直到于伯把长衫披在他身上,他才收回目光,缓缓地转身和于伯一起走进了大门。
奶奶不可名状的情绪似乎已有一种合力,根本价值的委身使内心的意向在一瞬间确立并且变得辉煌,十五年形成的生命资源藏着苦难藏着悲哀藏着耻辱,在这瞬间都搓成如愿地丝线,交织成一种美丽的愿望。
她忽然感受到有一种生命的召唤,使她一步一步向前挪着
她的一种关注只是在说不清理不明的思绪中进行着
以至于爷爷进来时奶奶也没有注意到。
她的两手依然交握,依然捏着衣角,不时地仰头看床幔的鸳鸯,直到爷爷站在她面前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可能有些不检点,羡慕地眼色这时才慢慢地收回,忙低下头看着自已那不太合脚的绣鞋。
你叫什么名字?
爷爷掂着鼻烟壶示意奶奶坐下。
黑妮儿。奶奶大气不敢出,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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