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都死了。”
梦境中,轩辕忆昔喃喃低语着行走在茫茫草原上,她一身红衣,与绿色的草原形成鲜明对比,她的速度极快,快若奔马。
陆离高喊:“轩辕忆昔!”
轩辕忆昔恍若未闻。
陆离又喊:“老婆!女朋友!”
轩辕忆昔还是没有反应,她的正前方,有无数帐篷铺满草原,上百个异族人突然飞到天上,他们手持权杖,飞沙走石。
她的身边,开始浮现骑着战马的身影,一个年轻的将军大喊:“他们就交给神女殿下了!”
轩辕忆昔低头,拔剑,然后空中人头滚落,一个头领模样的异族人头颅落下,眼睛依然死死瞪着那个将军。
下一个画面,是那个年轻的将军,把酒坛倒入一条河里,还没等说什么,突然嘴角溢血,倒在水中。
一个儒生在竹简上勾画: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死了,都死了。”
梦境切换,陆离看到,无数的兵甲来到一条江边,衣着华贵的皇帝让一个年老的方士把马鞭投入江中,江水瞬间断流。
将士们为方士的神迹呐喊,然而黑衣的轩辕忆昔突然出现,一剑刺入方士的胸膛。
蚂蚁一般的军队溃败了,皇帝在山野里狂奔,感觉草里木中,到处是那一剑的寒意。
儒生执笔,在宣纸上写下“关中良相唯王猛,天下苍生望谢安”的诗句。
画面流转,这次是在一个古城中,铺天盖地般的坦克往古城冲锋,上千身着白衣、头戴高冠的阴阳师飞在空中,合力召唤出一柄百米长的倭刀,满地的纸人式神从倭刀上落下,随坦克冲锋。
白衣的轩辕忆昔握着小九,与倭刀对峙。
等画面再次变化,古城已经千疮百孔,入眼处,漫山遍野全是尸体。
轩辕忆昔的白衣上染着烟灰,在死人堆中游荡。
儒生也死了。
“死了,都死了。”
她为一个穿着宽大军服的尸体合上了眼睛,那分明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陆离看着这一切,看着无数个场景中,有胆大的人,和轩辕忆昔说话,有胆小的人,远远的看着轩辕忆昔,好像她就是所有的希望。
一个和轩辕忆昔能聊几句的皇帝,在战火中高喊着“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冲向成千上万的敌人。
一个老将军请轩辕忆昔看自己的新词,然后披挂上阵,含冤而死。
她看到异族入侵,神洲陆沉,泽国江山,尽入战图,百姓生灵涂炭,百里不见炊烟。
她一剑劈入钓鱼城,换来了秦人的一线生机,也因为杀了凡人,又影响了文明进程,而堕入雷劫炼狱。
直到一个乞丐在废墟中再造华夏,她的心中总算松了口气,从炼狱中回归。
在一段梦境里,红衣的轩辕忆昔,回到了少女时代,手中无剑,青春烂漫,大笑着在花丛里穿梭。一个和她长得有几分相似的中年人,严肃的说:“忆昔,我们要走了,以后,东胜神洲就交给你了。”
旁观此文明,保护那灵眼,守护这神洲。
他把一柄写着“九鼎”的古剑交到少女手中。
这一刻,仿佛有万斤重担压住了少女的肩膀。
少女偷偷看到神战的一角,创世的神灵像草芥一样被收割,中年男人带领族人在浓雾中战斗。
少女握紧手中的剑,这份沉重的担子,让她从整日含笑到逐渐容颜清冷,让她从红衣到黑衣到白衣,说的话越来越少,冷眼旁边的时候越来越多。
她在东胜神洲各处游荡,斩尽一切妖魔,或者应某一位皇帝的邀请,人前显圣抵御外敌。
但很多时候,她宁愿呆在野外,也不愿意进入灯火通明的城市。
有的时候,世间在下着暴雨,她独自行走在一座座山林一座座城市,就像个孤独的亡灵,游荡在这个不属于她的时代。
世间的灵气越来越稀薄,她也越来越少出现。
灵气稀薄,能和她并肩作战的人越来越少,只剩下她,守着三个不为人知的责任,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默默的战斗着。
她没有家了,她认识的人。善良的,邪恶的,雄才大略野心勃勃的,安于现状谨小慎微的,男人,女人,孩子,老人,都死了。
她开始喜欢看星空,在寂静的山岭上看黄道诸星在星空中分野,看轩辕十四发出悲悯的光芒。
剑仙,不是生来就冷漠寡言的。
遗忘,是凡人的特权,掌握了世间最强力量的她,却没办法遗忘。
一剑独守九万里。
她用五千年孤独,守护了东胜神洲不受神魔侵害,为这方土地带来安宁。
直到梦境的终点,她终于感受到了灵气之眼,庞大的灵力带来的舒适感让她忍不住飞到天空,降临在炸串的少年面前。
然后是三年的相处,点点滴滴,被少年戏弄,被少年闹的没脾气,只能乖乖的学习摆摊和穿串。
最后,是一个神眼,发出红色的光芒,照的轩辕忆昔睁不开眼睛,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朝神眼走去。
陆离福至心灵,他终于明白,这个梦境其实是马尔巴士搞的鬼,他跑步到轩辕忆昔面前,用尽毕生的力气大喊:“忆昔,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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