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刚刚下过一场大雪,侯府内院已经打扫妥当。树枝上的积雪,偶尔在风中洒落。
淮安侯府的正厅,一众主子集聚一堂。管家管事嬷嬷等几个有头脸的苏姨娘的心腹奴仆们守在厅外。
几个炭盆烘得厅内温暖如春。然而,众人的目光却似冰刀雪剑,刺向立于厅中的冀家姐妹,令人遍体生寒。
贵姨娘的手隐在衣袖中,一只手紧紧地握住另一只手,方能不令人看出来她在不能自抑地颤抖。
袁姨娘和卓姨娘等没有儿子的觉得这个事情与己无关,但是面上还是恰当地显出一丝丝的困惑和担忧。
孙姨娘则没甚表情,但是双手绞着的帕子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现在侯府的嫡长子生死未卜,庶长子如果那么她的儿子,是不是能
而苏姨娘则一脸的胜券在握,嘴角压抑不住地上扬,无论怎么掩饰,也能看出她内心的狂喜。
可不是嘛,这一关过去了,就可以折断侯夫人杨氏的一个臂膀。杨氏的父亲,长乐伯杨俊,与礼国公交情匪浅。当初,淮安候洪培菊请求接冀家姐妹来府中,冀忞的外祖礼国公和父亲镇远将军能够比较放心,长乐伯与礼国公的交情深厚也是原因之一。
何况,杨氏作为长乐伯的嫡长女,家教甚好,对庶子庶女及一干妾室也甚是和善,颇有贤名。即使淮安候洪培菊阴险狡诈,但杨氏毕竟是内宅之主,也能心安一些。
冀鋆作为冀忞的堂姐,与冀忞一起来到侯府的时候,杨氏的儿子洪逑仁已经失踪一年余,淮安候长乐伯用尽法子也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杨氏整日以泪洗面,终于一病不起,已经彻底绝望。
但不知冀鋆跟杨氏说了什么,且用了什么法子,杨氏竟然振奋精神重新充满希望地开始寻找洪逑仁,而且,杨氏的身体也逐渐好转!
这让苏姨娘如何甘心!本来燃起的希望又要落空,她如何不恨!
但如今,她得到了这个机会,她绝对不会放过冀鋆!等收拾了冀鋆之后,冀鋆将不能再帮着杨氏找儿子,一旦杨氏的儿子,也就是侯府的嫡长子洪逑仁彻底找不到,那么她苏瑾的儿子,侯府的庶长子洪相林,就是侯府世子!为了的淮安候爷!她苏瑾,就是侯府的太夫人!
冀忞的眼睛红红的,短短数月时间,因外祖重病,有术士说她命格怪异,撞克亲人。为了外祖的身体,不得已离开了礼国公府。
而父亲的镇远将军府没有人主事,父亲本来从家乡接来了堂姐冀鋆,并安排了心腹管家。但是,不知道为何,一道圣旨,她和堂姐就奉旨被淮安候接近府中。
冀鋆如今刚刚十三岁,冀忞才十岁。离开父母亲人,虽然奉旨居住在淮安候府,但是有家不能归,也是寄人篱下。
冀鋆从穿越过来的时候,就认清了这个现实。
姐妹二人如今寄居在淮安候府,尽管不知道即将面临的结局是什么,但是众人如此的表现,却也知苏姨娘必定不会放过冀鋆。
不说旁的,国丧期间,洪相林不仅跟丫鬟白日宣淫,更是同时让两个丫鬟有了身孕!
这个事情一旦传出去,淮安候府就将面临被抄家削爵!
当今圣上在做十一皇子的时候,最出名的不是才学,不是人缘,不是武功,而是孝顺。当今圣上的母妃贞妃娘娘身体不好,生下十一皇子之后,就由兰妃娘娘抚养长大。
而当今太后是十一皇子的嫡母,也偶有照拂,因此,十一皇子对太后,亲生母亲贞妃和养母兰妃非常孝顺。
如今去世的是兰妃娘娘,皇上悲恸不已,辍朝三日,举国致哀。追封贞太妃为贵太妃,一年内,七品以上百官不得婚丧嫁娶。民间喜事不得大肆操办,禁止鼓乐歌舞。
此时,贞贵太妃离世不足百日,洪相林就弄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行径,淮安候府一些知情的主子们俱都惶惶不可终日。
万幸的是,苏姨娘发现的早,先下手处置了一个丫鬟,一碗打胎药下去,然后,把人堵上嘴远远地卖到了山里!
可是,另一个丫鬟冬香,她却失了手!她的人扑了个空!
冬香从侯府逃了!
苏姨娘并没有怕,一个逃奴抓住了也是个死!她谅冬香不敢在外面声张,如果冬香敢声张,就等于告诉淮安候府她自己的下落,到时候,就是苏姨娘不出手,洪培菊也得派人把冬香料理得干干净净!
如果冬香聪明,就安安分分找个地方把孩子处理了!
或者即使她偷偷摸摸生下来孩子,以后,等着国丧过去,她苏瑾心情好的话,给她几个钱,权当给儿子多留个骨血。不高兴,就慢慢等找到冬香。找人把冬香和孩子弄死。
她苏瑾的儿子是侯府的世子,未来的侯爷,只要想,有的是女人给生孩子!何必留这么个贱种碍眼!
可是,谁能想到,这个冬香是个如此狡诈不安分的!
就在前几日,冬香的哥哥刘毕胜竟然拿着洪相林的里衣和亵裤找上门来,扬言,冬香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
亵裤是府里的
绣娘做的,可是里衣,却是她苏瑾亲手缝制的!
何况,刘毕胜还清楚地说出了洪相林身上的胎记位置!
洪相林的乳娘刘嬷嬷出主意,实在不行,就把胎记剜掉,或者用烫伤覆盖上去!
可是她如何舍得!如何下得去手!
何况,剜掉或者烫坏的伤疤,亦无法不令人怀疑!深究起来,也终将是个祸患!
除非,苏姨娘扫过刘嬷嬷,一道寒光让刘嬷嬷背后冷气嗖嗖,苏姨娘对她动了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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