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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结结实实撞了一下的倒霉蛋脚步虚浮地爬起来,先是稳了稳身形,随后朝陆锦枫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到:还得多谢陆师兄送来的膏药,否则我此时定躺在床上数树叶呢。
陆锦枫看起来不着边际,却让季想感到安心。这位陆师兄虽然见面不多,但回回都揣着十足的关心,虽然送来的药季想一瓶也没用过,但还是被他的真诚所打动。如果说黄衡是没脑子的笨蛋,那陆锦枫就是笨蛋升级版,又好骗又笨。
果不其然,陆锦枫完全没有怀疑那堆药的药效,开开心心拍了拍季想肩膀道:看见季师弟大好我就安心了!不过你怎么会和郗夷郗师姐在一起?他凑过来些压了压声音:要小心,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他话音虽小,可还是被郗师姐听了去。
郗夷微倒也不恼,平平道:陆锦枫,温师兄救你就为让你背后嚼人舌根吗?
提及温鹤仪,陆锦枫忽然就噤声了,即便季想再怎么不识人,也看得出来众人口中的温师兄就像是魔咒,箍住了郗夷微,也锁住了陆锦枫。
多谢师兄提点,但我方才迷路,还是郗师姐领我才找到这暖玉阁。季想立刻站出来打圆场。把场面闹的太僵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好选择,他朝着郗夷微又是一阵恭维:先前只是遥遥远观过师姐一面,今日承恩发现师姐果然是如同门所言,满心向善,陆师兄就别为了口舌之争伤和气了。
郗夷微神色微动正要说些什么,就瞧见暖玉阁的门被人暴力扬开。哐——的一声,看来阁里的人并不似阁楼那般温婉动人。
从门后出来的是个中年男人,他的发冠足足有十几寸高,嘴边还挂着整齐的黑须,目光锐利如鹰逐猎物般恶狠狠看着阁前打闹的几人。
他冷哼一声:不取功勋就滚蛋,别在这挡其他弟子的路。
想来这应该是那位李管事了,看着就不像是好惹的。
季想乖巧地朝对方抱拳道:见过李前辈,晚辈无意叨扰,实在是事出意外,这就来兑。
李管事的视线随着季想开口落在他身上:叫什么名字?
季想。
季想他把这个名字在嘴边嚼了嚼,余光瞥眼一旁傻乐的陆锦枫,又重新朝眼前少年投去赞许:不错,坎萏村一事你们三个虽没能捉拿蛊女,但其中风险和功劳都是不可忽视的,宗门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你们情报有误导致意外发生,我能活着回来都算是命大,现在还好意思跑来谈风险分明是想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真是老狐狸。
吃多了老板画饼的季想压根没把他的鬼话放在心上,但表面还是露出欣喜向往之色,连连道谢:多谢前辈!
拿来吧。
什么?
李管事面上挂了些不耐烦:木符,你的腰牌。
木符?季想仔细思考了好一会也没能从记忆里翻出自己的腰牌,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木符丢了。
丢了?李管事语气不悦,你可知道木符有多重要,要在宗门出入都得用它验身份。若是被外人捡去顶替你事小,被有心之人摸走来祸害我东华派你担得起吗?
这弄丢块牌子而已,有这么严重吗?
郗夷微瞥一眼欲言又止的陆锦枫,开口解围:只是块木符,劳李前辈再赐一块便是,季师弟初来乍到想必也不是有心而为,兴许是落在坎萏村了?是吧季师弟?
得了台阶的季想立刻心领神会,摆出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接话道:前辈教训得是,都是弟子的过失。正如师姐所言,坎萏村凶险万分,弟子没能看好木符,还请前辈责罚。
李管事半晌未出声,看着郗夷微冷哼一声,正当季想以为郗师姐要挨训时,他却大袖一挥自虚空卷出一块木牌,忽然拔高音量念念到:你既丢了木符,先前攒下的功勋就不作数了,也好让你长长记性。
他手腕一转,又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支白玉毛笔,笔尖点着金墨,伴随李管事书写而融入牌中。
宗里看你此行不易,虽有失责但功大于过,发放功勋二百,勿骄勿躁。
此言一出,身处视线中心的季想顿时感到压力大增,那一道道投来的目光似乎变成炙热的刀子,而他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靠,你们仇富吧!
他强压着想要拔腿就跑的心,抬头接过木符,正对上李管事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很难不怀疑这人是不是故意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这木符录下的读作功勋,写作催命啊!
不过郗师姐来头不小,居然直接驳他话语
都不被训责,不愧是保送第一宗的人。老家伙鬼得很,不得罪郗夷微还能给我下绊,有够精明的。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见郗夷微笑脸相迎:我可记着坎萏村探查一事去了不少人,个个都赚得盆满钵满。季师弟的功勋竟比他们还高些,好叫人羡慕。
言罢,目光轻扫过凑热闹的弟子们:只可惜,不是谁都有如此好运能活着回来领。
那些刀俎般的目光伴随她的话语收敛不少,虽仍有人死死盯着她身旁的少年,却也没有半点剑拔弩张的动静。
被师姐帮了不管她来头如何又有何用意,我已经承她不少恩了。季想心情复杂地把那块烫手山芋,不,烫手木符塞进怀里,紧贴着严明经。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陆锦枫,这胆小鬼已经退到人群里去了,被师姐的衣袖遮得身形模糊。
若是寻常人必然朦朦胧胧瞧不清楚,但季想看见了。
他看见陆师兄正站在人群中温和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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