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难相求,我誓必要回老家一趟了。鲍氏用手绢为洪擦拭眼泪,修道之人哪有不救死扶伤的,我也与你一同前去吧,到时与乡亲看病也有个帮手。葛洪欣慰道:那有劳夫人了。事不宜迟我们这就打点行装出发吧!
于是他们马不停蹄赶往丹阳。还没到丹阳,来到周边郡城发现疫病早已肆虐开来,城外尸横遍野无人掩埋。行车时马车像是被石块绊住,马夫下车查看竟失声惊叫起来,葛洪闻讯下车才发现绊住车轮的哪是什么石头,而是一个骨化的头颅。
行至天色将黑他们就近在附近的小镇驻下,葛洪想在此落脚,可是这里十室九空。所幸远处隐约有些烛火,葛洪赶紧向前拍门,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子,葛洪说明来意希望可以借宿一宿,不料却遭男人拒绝。男人一讲话便咳了起来,他用手帕捂嘴,舒缓了一会儿才解释:吾已深感疫病,恐传染外客,你还是另找去处吧。葛洪看到店家手帕上的血迹,说道:我们一路过来都见不到有人烟之处,你不收留我们就没地去了,荒郊野岭尽是野兽,而且车上还有女眷,求你行个方便。我亦精通医术,可以帮你瞧病报答。男人犹豫了会儿最后答应了。
葛洪将夫人和仆人安顿好,便与男人看病。葛洪讯问病征得知,得病者先是低烧不退,不久后转为咳嗽,再是咳血,最后呼吸衰竭而亡。葛洪开好药方递给男人,男人接过后随意一收又说:这病大夫治不好,有不少大夫帮人看病谁知也染上,最后自己也治不好一命呜呼了。我一家七口,如今就我一人得存,不过也命不久矣。葛洪劝慰了他一番,并留给他一些银两,希望他能抗过疫病活下去。
第二天天明,葛洪告别男人继续赶路,来到丹阳时才知为时已晚,叔父在大半个月前就已病逝。所幸有葛氏族人帮叔父料理了后事,族人告诉葛洪,叔父临终将老宅和里面的行头细软都交由葛洪继承。葛洪悲恸中感动不已,与妻说道:虽然我没有见到叔父最后一面,但是我的族人们却没有因此独吞叔父的遗产,还帮我为叔父尽了孝道。我打算留下与族人一同抗疫,疫情不退,我就不走。夫人若是想回去,我可以鲍氏打断他的话道:夫妻自古都是同心的,哪有分离之道,夫君在哪我就跟到哪。葛洪热泪盈眶地将夫人搂在了怀里。
葛洪夫妻开始走访族人,为其看病。鲍氏更是发明了一种除疫的方法,她将晒干的艾草焚烧来熏家居器物。经过夫妻二人的努力,患者病情有所减缓,而且疫病扩散也变慢了,但仍然无法根治这种疫病。就在葛洪为解决疫病一筹莫展的时候,江东地区开始流行一个叫替天教的宗教,传闻即使再严重的病患只要入教后就能马上全愈。有一叫葛平的族人恰好入了此教,归来后大病全愈,这一振奋的消息在族里沸腾了起来。葛洪决定去拜访葛平,一探解病的方案。
葛平家中聚集了很多族人,葛洪来到时,他正向其它族人大肆宣传替天教,替天教的袁时道人是真神仙下凡,他只是一挥手我的病马上就好了。这次回来我决定变卖全部家产,举家去追随袁时道人。各位族兄族弟,你们和你们家人若不想再饱受疫病煎熬,就与我一同前往吧!族人们听完后七嘴八舌地围着葛平,像抓到救命稻草般希望葛平能为他们牵线入教。葛洪根本无法接近细问,只好先行回府,走到苑落时,他隐约听到苑落深处有妇人的啼哭声。
于是他赶紧闻声寻去,哭声是从一间被大锁锁住的房里传来的,屋内何人?妇人止住哭泣,冲到门缝边说道:吾乃葛平之妻,请族兄救命!葛洪纳闷道:既是葛平之妻何故被锁于此?族兄现在所见的葛平,根本
不是我的夫君。从替天教回来后,我就发现此人言行举止皆于我夫君不同,我拿我夫妻之间的事试探他后,更是确定此人不是葛平。于是我将此事告知族长,不料被这假葛平拦了下来,他将我囚禁于此,准备到时与我家产一起一并献给替天教。请族兄一定要信我,救我出火坑!
葛洪此前为葛平看过病,深知为人忠厚并且夫妻和睦,断不可能囚禁爱妻,于是抽出清霜宝剑将门锁劈开,放出妇人。携妇人悄悄离开葛平的府弟,带回到自己家中,妇人向葛洪夫妻娓娓道来事情细节,鲍氏提议:不如报官处理。葛洪摇头道:官府会问他不是葛平那他是谁呢?就靠葛平发妻一人之言,何以为信?而且葛平奇迹病愈,在族中已有声望,族人皆有求于他。大家都被病痛折磨得失去理智,有谁会察觉他是假冒的,还会反过来帮他说话。报官等于自投罗网。妇人下跪求葛洪相救,葛洪思忖再三说道:葛平很快会发现你逃走,当务之急得先送你离开丹阳,待我查明真相,再禀告官府还你公道
话音未落,只见仆人慌忙来报,葛平带了一干人已来到府门前。葛洪大惊,他是如何在这么短时间内推断出是我带走了他妻子?鲍氏连忙说:夫君你赶紧带她从后门离开吧,我前去拖住葛平。事不宜迟,葛洪带上妇人来到后门,马车已来不及套了,随手牵了匹马风驰电掣地往城外赶去。
葛平白眼相对,我闻得葛洪将我妻子带走,请他马上把人交出。鲍氏镇定地说:我夫君正在外地采药并未在家,说带走你妻子真是无稽之谈。葛平不客气道,既然如此,那让我搜寻你府上以证清白吧。说着也不管鲍氏是否允许,便派人进府搜寻。葛平也进府转悠了一会儿,出来时阴险一笑与鲍氏说:我妻子果然不在府上,是我误会族兄了,等我寻得妻子改日再来府上赔罪。说完未等鲍氏反应就迅速带人撤离了。
因为仓皇出逃,行路半天,葛洪他们已是筋疲力尽,人仰马翻。太阳落山后一轮血月升起,葛洪叹道:血月代表着人间正气弱,而邪气旺。受疫病影响,一路驿站都已关闭,他们只得寻个荒村歇下。他将葛平之妻安置好,为了避嫌他自己则住在隔壁房子,约定天明再赶路。葛洪用茅草简单拱了个床,将清霜宝剑放在手边,疲倦地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听得一声惨叫,葛洪猛得惊醒了过来,不容多想提起剑便往隔壁冲去。这时天已蒙蒙亮了,他来到房门前喊了一声,并无人应答,耳贴房门竟又听到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连忙将房门踢开,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葛平的妻子喉咙被咬断血流一地,她躺在血泊中早已断气,葛平竟然在一旁正啃食妻子的手臂
葛洪惊惧中怒道:你是何等妖物,胆敢如此作恶?说着便拿剑去劈他,不料葛平反应极为迅速,都没看清就被他躲闪开了。此时葛平露出锯齿状的牙,瞳孔也发散开没了眼白,你这臭道士多管闲事,差点坏我大事,此地就是你葬身之处!说完倏地窜到葛洪面前咬住他的喉管然后撕扯了下来,葛洪用手捂着脖子但已无法阻止鲜血喷涌开来,他另一只手用剑支撑住身体,想临死前与这妖物同归于尽,可视线渐渐模糊,他还是不甘心地倒下了,最后眼睁睁看着葛平大笑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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