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患,国库并不充盈,发的饷银也有限。但这绫罗夫人却是最爱讲排场喜设宴。
那些想排除异己的,想搞垮对家的,可都是捧着大把的钱银赶着上贡。当初那姓靳的早不知死哪去了,现在这个姓彬的——更差。
侍女想到这,抬头看了眼绫罗夫人边上的男人。这什么鬼诅咒,就是这个彬长瀚提的,也不怕招报应。
彬长瀚感受到了侍女的视线,随意地挥了挥手,像在赶一只看不见的苍蝇。
他是乱世里摸爬打滚出来的,这种嫌恶的眼神,他见得多了,不过是一些迟早要灰飞烟灭的臭虫。不像他,既能进这炼火狱,就能要到他想要的东西。
看着犹豫不决的溪悦,彬长瀚眼里带上点意味深长:绫罗,溪悦毕竟长大了。男孩子长大了,是有自己的想法,做母亲的不能干涉太多。他总有一天要娶妻生子,建立自己的家庭,你早晚得放手。
这句话像是开了什么闸,绫罗突然崩溃地瘫在了地上。她双手狂乱地抓扯发冠,哭得满脸涕泪,爬着去抱男孩的腿:娘亲只有阿悦
,阿悦也只有娘亲,阿悦不可以不听话。
溪悦的手抓在木椅扶手上,握得很紧。指节泛着白。
他觉得自己的母亲——很恶心。
只要她能离开,只要她别跟自己说话,只要她别碰自己!他什么都愿意做!
第一次诅咒,左丞一家谋逆被查。
第二次诅咒,辽东之地洪灾。
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溪悦不记得自己诅咒了多少人,只知道每次诅咒成功后,自己身上就会多一道伤口。他先是失去了嗅觉,然后味觉
现在,他已经听不到了。
听不到彬长瀚语气里的欣喜一次比一次明显。
国师,请早些歇息,明早还要听政。最后一次听政。
一早,前来上贡的朝臣们就发现了异常。
今天的禁卫军人数是不是多了点?
是多了,而且这些都是绫罗夫人新招的禁军吧。还有你看那边,之前出事的几家家眷怎么都来殿上了。
唉,当家的都死了,剩一群老弱妇孺,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大殿里挤满了人。吵吵嚷嚷。不似平常。
高台上溪悦抬起手,这个动作他重复过无数次。
不等他的手放下,站在身侧的彬长瀚便扔出手里一卷长卷,朗声念道:
忉利年三月,咒生摩诘矿难,死矿工两千八百人。
夜摩年六月,诅浮鼎干旱,致饥荒,死一万三千一百三十六人。
化乐年七月,祝诅琼台大火,死一百八十七人。
溪悦坐在他的高台上。看不到。也听不到。
直到第一只手,将他拉下高台。
无数只手拥上来。
手不够,用嘴。
彬长瀚任血沫溅了满脸,神情里是异样的狂热,他从未感受过如此的心潮澎湃!
炼火鬼狱。业火熊熊。
禁军护卫彬长瀚退到出口处。他自腰间抽出一把匕首,他割开掌心,蘸血画符,接着用力将匕首刺入地下。刺目的红光瞬间从地下升起,流转成血色符文,将大殿里疯狂的人群罩住。
收!
一道血线从中划过。噗——
寂静。
成功了!暗羽问灵——我彬家鬼域!
彬长瀚仰天长笑,哈哈哈——他彬家,必将千秋万代!
业火不知道烧了多久,溪悦总是痛醒,又疼昏过去。
终于,四周渐凉。
溪悦看不见,也没了形,最后就连触觉也失去。但他知道,他得继续走下去。
面前出现了两条路,截然不同。
为了走向未来,他被迫一分为二。看着一个自己步向光明,而另一个自己即将堕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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