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妈说,阿爹是个特别特别厉害的人,一枪就能打死一头花豹。都靠阿爹,过年的时候村子里家家都有肉吃。
阿妈说,阿爹不但拿得了枪杆子,也能拿笔杆子。文章写得好还上过报,很受他们厂长的器重。
阿妈说,阿爹太忙了,他现在自己开了公司,好多员工的生计都指着他,业务跑起来半月沾不了家。
阿妈一直在说阿爹,可我从来也没见过他。
隔壁的芝麻仔说我阿妈骗人,说我是个私生子,没人要。
我不懂私生子是什么意思。
芝麻仔他们每天一早就要去城里上学,学校里的老师每天都教他们好多我不认识的字。
我不去。
阿妈想让我去。可是我们没有钱。
她每天都洗好多好多好多的衣服,干好多好多好多的农活。可是我们没有钱。
今天,阿妈给我穿了一身新衣服。
来阿瑜,叫阿爹。
我从没见过阿妈这么高兴。她穿了衣柜里一直挂着的那条红裙子。
阿爹要带你去杭州过暑假。带你去吃好吃的,去游乐场玩。阿瑜高不高兴啊?
阿妈一只手挽住我,一只手拉住男人。那个男人好像不太高兴阿妈拉着他。
他蹲下来摸了摸我的头,我有点害怕。虽然他在对我笑。
晚上阿妈点了灯,拿针线补裙子。裙子太瘦,白天刚穿上的时候就被撑破了。
阿妈眼睛不好,虽然指头不小心被针扎出了血,她也没有像以前一样骂我,她还是很开心。
你这次去杭州乖一点,让阿爹给你找家好学校。我们也去上学!不上学怎么行呢
那天晚上阿妈说了好多话,也总是问:阿瑜,你高不高兴?
我点点头:高兴。
阿妈高兴,我就高兴。
俞瑜!下来啊!
他怎么不下来啊?以前到河里玩他不是最积极了嘛,我还不想带他呢。
芝麻仔其实本来也不喜欢和俞瑜玩,要不是俞瑜阿妈喊他,偷偷给他塞糖,他才没空理这瘦麦秆。
他悄悄游到俞瑜身后,一只湿手拉住男孩的t恤下摆,突然一使力!
扑通——
俞瑜后仰着跌进水里。
啊——!
水流鼓动,拍打着水中浮起的t恤,男孩尖叫:不!我不下去!
俞瑜连呛了几口水。他慌乱地把t恤下摆塞进短裤里,挣扎着一身狼狈地逃上岸。
什么呀不想下水你跟过来干嘛?!
去了趟城里变精贵了呗。走了,我们以后都别和他玩!
反正他们再也不会和这瘦麦秆一块儿玩了!
几个小伙伴转眼就把俞瑜忘在了脑后。
再没想起来。
我好饿。
阿姨不许我吃饭。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对面奶奶给的饼干就剩最后一块,我没忍住,昨天半夜吃掉了。
我已经把所有碎屑都舔得很干净,真的。我一点都没有浪费。
可我应该忍住的。
今天是大年三十。阿妈不在这。
阿爹一家一早就出了门,说是要去游乐园。弟弟的新衣服上面有超人,特别好看。
咔哒。
门响了,是阿爹回来了吗!?
都是你这丧门星!害你弟弟摔跤!这年是过不成了!
皮带抽出裤腰的声音,好响。
灯下闪过皮带的影子,那么高。
一次,一次,一次。我不记得有多少次了。
那是阿爹第一次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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