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贯的句子表达自己了。
妈妈以为她是在托儿所听着其他人和电视,自己学会的,还很为她高兴。她知道妈妈从来没有嫌弃过她说话,哪怕有时候她自己都急得要哭了,妈妈还是很耐心地在听她说。3年多的相依为伴,她已经对这个妈妈有了很深的感情,能识别她的气味,听出她的脚步声,感知她的情绪变化。她也已经听到了妈妈的名字,她叫路雁。
其实在可以开始连贯表达自己的思想之前,她就在考虑要不要说出自己的故事,因为徐无衣的生活印迹在她的脑海里实在过于强烈,她也一直不断回忆着过去,所以他从来觉得是徐无衣的灵魂寄宿在这个叫樱樱的女孩儿身体里,而不是这个樱樱做了一个有关徐无衣的梦境。
在还是徐无衣的时候,他看到过有个新闻讲述了一个类似的故事,在中国某个偏远的村庄里,出现了死人的记忆重现在活人身上的奇迹,因为媒体的报道,科学家组队去调研了很久,却始终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毕竟那个从未出过村庄的姑娘准确地说出了回家的路家人的名字以及生活习性等等。
他那时候觉得这些都是无稽之谈,是在弄虚作假,虽然他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编造的谎言,但他确信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现在和他出车祸只隔了45年,虽然这是一个他从没有听说过的南方小城,鹏城,但还在中国,如果他愿意,他是可能回到以前的父母身边的。
他可以像新闻报道中的那些拥有前世记忆的人一样,回归到记忆中的家庭去生活,只要他父母愿意接纳。媒体可能会大肆宣扬甚至跟踪报导一
段时间,但总有一天他们会离去的,毕竟这个世界有太多新奇的事物等着他们去发掘了。那时候他就可以弥补上辈子的遗憾,陪在父母身边直到他们去世。
只是她如何舍得舍弃这个如此爱她的妈妈?这么多年,她能感觉到自己就是妈妈的唯一,她真的能够离开吗?她学会了说话之后妈妈很开心,甚至会开始有意识地和她唠叨日常生活,她渐渐不得不从她轻松的话语里更深刻地理解她背负的重担。她绝不能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每一次她想开口讲出真相,都会被妈妈看她的眼神给逼回去。慢慢地她开始思索是否要去折腾,如果大家都不相信怎么办,是不是会让局面更糟糕,甚至毁了这个好不容易得到的新生机会。
她同时也开始担心过去的父母是否还能接受她,他们已经年纪大了,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却意外得到一个孙女般年纪的稚嫩小孩,而这个女孩拥有他们儿子的记忆,他们能否接受,又该如何与她相处,是应该让他们继续处在已经习惯的丧子之痛中,还是要去让他们被迫接受这个无道理的现实?
考虑得越久,她发现自己越来越难说出口,她越来越习惯扮演的这个小名叫樱樱的小女孩,习惯自己的身体和声音,习惯和妈妈相处的一切。更重要的是,她真真切切希望能实实在在再活一次,完完全全抛弃任何负担地再活一次。
最后她决定就抛下过去的一切,好好地重新开始这崭新的人生,她想这一次她一定能找到真正的自己,成就自己。
海上一阵凌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山崖上路无衣打了个冷战,拉回了思绪,他苦涩地笑了笑,他真的很怀恋那个怀揣着梦想的小女孩樱花,那时候的她觉得一切都是希望,她是那个被上天特别眷顾的人。
当然现在的路无衣也不会知道,n多年以后,他才会发现的自己其实是被上天抛弃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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