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楚苟做了一个梦。

在一片荒原上，一棵巨大的樱树。樱树上坐着玉，还有他的妃子墨。两人淡漠地注视着下方。

在樱树的下面，是一支小小的唱诗班。这些孩子的面容都是楚苟所熟悉的，正是这些日子同他朝夕相处的。他们在无声地歌唱着，讨着他们的王的欢心。

然而，玉的目光却望着星空，不再看向大地。墨追逐着玉的目光。

忽然之间，荒原震动，大地龟裂，露出一条又一条漆黑的口，唱诗班的孩子们纷纷掉落了进去，只有那棵樱树依旧矗立着。玉只往下扫了一眼，就又继续望着星空了。

楚苟发现自己好像以一种俯视的角度看着自己的梦。

孩子们像下饺子一样纷纷掉落到漆黑的缝隙中，樱树上的两个人自在平静地凝视着星空。

楚苟感觉到玉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猛然一惊，就醒了过来。四处张望了一下，周围还是黑漆漆的，他正躺在自己的房间里，此时天色还未破晓。

他闭着眼睛，发现自己睡不着。

很快就要到六月份，蛇神祭就要开始了。

这时候，城里已经有一些戴着诡异蛇脸面具的人出现了，他们在街头游荡，恐吓小孩，寻欢作乐。摘下面具，他们是这个城市最平凡的一员；但戴上了面具的他们，俨然就是盛典来临时的狂欢者。

澜交给楚苟一个面具，对他说：去吧。你戴着它，可以随意索取东西。

楚苟说：任何东西？

澜笑：差不多。商店里的东西，饭店里的饭菜你可以随便拿。这是戴着蛇脸面具的特权。

那商店岂不是都关门了。楚苟说。

澜耸肩：是啊。但总有倒霉蛋，还没关门呢。

楚苟走上街头，诗人也戴上了蛇脸面具。尽管蛇神祭还未降临，但整个城市已经充满了狂欢的氛围。据说这是为了致意无所不能的蛇神，戴上蛇脸面具，就相当于是蛇神的侍者，人们应当满足他们的愿望，对他们予取予求。

楚苟不是很能理解这种做法，他也不会去索取什么东西。但是他很乐意戴上面具融入这种欢乐的氛围。

两人漫步着。零碎的星光洒了下来。

以后会留在这个地方吗？诗人开口。

不会。楚苟很肯定。

什么时候走呢？

过完蛇神祭吧。你呢？

诗人说着：这里宁静，又古怪，又荒诞我觉得，呆着还不错。

楚苟笑：‘古怪’‘荒诞’，是褒义词吗？

诗人也笑了：对我来说，也许是的。

这时候，从诗人的脚边，跳过一只黑猫，在黑夜里只看得到它幽绿的眼睛，宛如鬼火般闪过。诗人驻足目送着黑猫远去。他说：在一些文明中，黑猫意味着好运招财，看来我接下来的运气会不错。

是吗？楚苟想到了他破朔迷离的梦，有些不安。但是这盛放的愉悦的气氛，又冲淡了他的不安。于是他继续和诗人散起了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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