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随后马车走了许久，走过岸边，河边的树已被秋雨浇得只剩下枝干。几串哀愁的泪水顺着树布满沟壑的面颊滑落，托水面的涟漪为其撰写遗书。即使是常青的松林，此刻也披上了苍翠的外衣，绿中透着点白，诉说着古老的传说。

朱辞烬的橘子已经吃完，略显失望地自言自语道：我还以为有很多人都会趁机接近我呢，居然只有一个，还是来刺杀我的。

常念边赶车边回应道：锦衣卫的人快追上来了，看来不会有人再会对你出手了。

朱辞烬笑着说：我已经给足他们机会，也罢，武当山头再见分晓吧。

而清绝则是追问了常念一路，这到底是是什么剑术，并连连表示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看过这么精妙绝伦的剑术！

常念本来不想回答他，也经不住他翻来覆去的问。

被问得实在烦了，常念对着清绝嚷道：服了，求你别问了，这辈子没求过人！

清绝却还是一脸痴汉相，眼睛不断对常念发射小星星。

常念摆手打散这些小星星，叹了一口气，摸着额头说道：真怕了你了，行行行！同行一路也算有缘，我就指点一二。

清绝看见常念有松口的迹象，连连说道：常大哥请说，小弟洗耳恭听！

常念说了声借用便抽出清绝背在后背的剑，清绝还没反应过来，剑便已经在常念手上了。

常念伸出食指中指，拂过剑身，说道：划痕锈迹，刃也算不上锋利，甚至有些卷刃。他叫什么名字？

清绝郑重地说道：岁月。

朱辞烬看着这把有些寒碜的岁月剑，说道：简正公说过，取剑名问初次持剑者的剑心，剑有剑性，而剑性是由人的剑心所得。初铸成的剑，实为剑胎，虽锋芒已成，但无剑性，需要持者的剑心孕养，所以剑名轻易不能改。

过往岁月皆尘埃，小庭风雪自去来。温存暗度无人管，绿尽老树与苍苔。

你尚年轻，‘岁月’二字对于你来说，过于沉重了，这是你的剑心吗？

清绝沉思了良久，说道：这把剑便是我的岁月。

常念眼眸深邃，似乎正在窥探岁月剑上的时光斑驳，寸寸裂痕。

随后常念发问道：剑客有剑招有剑术有剑法，但是有一种东西，凌驾于世间一切技法之上，你可知是什么？

清绝毫不犹豫地说：武学境界！

常念觉得清绝思路新奇，连连否认：不是不是！

随后又问道：你的师傅是谁？

清绝陷入了沉默，片刻后说道：我的剑法是自己琢磨出来的，无人传授。

见朱辞烬和常念面面相觑，清绝坦然道：我从小便离开了家门，什么都没带，只有姐姐送我的剑一路陪着我。一个人闯荡久了，我就跟剑说说话发发牢骚，给他取名岁月一开始只是为了好玩，后来时间久了，我便觉得这把剑就是我的岁月。

剑已经不平整的表面，照出清绝清秀俊俏的面容，但不知为何在此刻显得有些沧桑，许是秋雨下的实在太大了吧。

朱辞烬从清绝简单的几句话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有些动容，嘴皮翕动道：这是一把承载了孤独的剑。

清绝露出个微笑，缓和了压抑的气氛，接着说道：之后，我跟一个洗纱的老奶奶生活了一段时间，天天看她洗衣服赚钱，慢慢地便捂得了我现在使用的浣衣剑法。

常念嘀咕道：难怪感觉你的剑法有些古怪，原来是看人洗衣服琢磨出来的。

既然没有师傅，那就不能怪你不知道。

凌驾于世间所有剑之技法之上的东西，叫作剑道。

清绝心头一怔，追问道：何为剑道？

常念把剑还给清绝，猝然道：世人都说世间剑道千千万，在我看来剑道之分两种——

凡人之剑和剑仙之剑。

清绝认真听着，不敢错过眼前这位有着剑仙实力的同龄人。

凡人之剑以宝剑之锋利，求所向披靡；而剑仙之剑，以至于飞花摘叶，无剑胜有剑。

话音刚落，只见常念踏车而起，将伞高高举起，雨水与树叶不再下落，居然在他身边形成了向上的水龙卷。

常念将伞一关，落叶水流顺着常念摆手的方向从伞尖倾泻而出，七路齐进——

只听马儿嘶鸣，剑招入溪，本就荡起连漪的水面，碎成千万片，就像镜子落地般绽开出无尽的水花，更是升起了七道水柱直冲云霄。

清绝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到了，同样是水象剑法，但是常念的剑却影响了整个溪面。

清绝咽了一口口水，惊叹道：已非人间剑术！

常念却说：剑道在剑外，此剑名为——

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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