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有新娘子无奈笑道:你这口味儿特别了些,要不大家还是分两个锅吧。
对对对
是是是
好好好
众人松了一口气,争相附和。
肉汤咕嘟嘟冒泡,粉条白菜相继下锅,饼子也在锅边贴得踏踏实实。
终于——
熟了熟了,透烂,来来来,自己盛,都别客气。
一顿驴肉宴吃得大家饱嗝连连,辛如铁的驴肠子居然不愁销路,除了早间目睹过缝肠手术的那三位,其他人都吃了一节,滑腻鲜香,交口称赞。
新娘子却不忌口,一口咬了个汁水四溅,开心得咯咯笑着翘脚脚。
商人捏着胡须大呼过瘾:天上的驴肉,地上的龙肉,这驴肠子的美味,还要在那天外天上。
大叔,你说错啦,那叫天上的龙肉,地上的驴肉。
娃你不懂,龙肉谁曾吃得?吃不到的就在地上呆着,老百姓能吃到的好吃的才配往那天上夸。
众人称善。
吃饱喝足,不待吩咐,大家便迅速打扫战场,收拾得干干净净,只留下炭火生光取暖。
辛如铁清点了一下人数:
白衣人十六人,还有两人在二楼照顾伤者和驿丞;
地洞里救出来的共六人,四个商人和母子二人;
最后加上他自己和新娘子。
总共二十八人,厅堂里二十四人。
大家注意了,现在起所有人不得擅自离开厅堂,二人一组轮流守夜。一会儿五人一组去如厕,之后直到疯雨停止,不能再去。
重要的话我说三遍:擅自开门开窗离开厅堂者,格杀勿论,格杀勿论,格杀勿论。
美餐时的热络气顿时冷静下来,众人神色凝重起来,重又意识到将要面对的这个长夜的漫长与危险。
刚才那顿饭会是谁的上路饭呢?
不止一个人心里冒出这个毛骨悚然的念头。
而天亮之时,清点亡者时,幸存者仍然发现,最终上路的人数之多,令人咂舌。
这一夜的疯雨,将成为某些人一生挥之不去的噩梦。
铺好地铺,分配好床位,辛如铁安排大家有序如厕。
为了确保安全,他一直站在厅堂与茅房的连廊上警戒,直到最后一组走回厅堂。
无边无际的黑雨,从青瓦屋檐前,一直蔓延到墨汁般浓稠山岩般沉重的黑夜深处,偶尔划过远方天际的闪电,刹那点亮了某种莫可言喻的骫骳缠曲痉挛抽搐之畸异物体。
你无法判断那是意识的谵妄,还是现实中存在的扭曲,它们也许比山岳还要巨大来自混沌,也许细如微尘不过是你一厢恐念。
黑雨之中,万意皆疯。
大人?
哦,何事?
他回过神来,扭开头,视线被黑雨纠缠得有些黏腻。
大家都上完茅房了。
好,进屋。
呀——
关门,插栓。
辛如铁和那白衣人正要把门钉上。
咚咚咚咚
身后,厅堂正门响起了急促的砸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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