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侯灿很快便带着虎子吃上了香气四溢的羊肉汤。
或许是之前一直忙于赶路而对驿站粗制的饮食不甚注意的原因,周侯灿觉得这顿出现在小小驿站的羊肉汤真是太值了。
喝完这碗汤之后,周侯灿带着虎子又在驿站停留了一会儿,一直到下午三点才出发。
接下来的路程就好走多了。
四天之后,周侯灿过了甘棠马驿,在中午到了距漳浦县二十里的城外。
按照礼制,新官到任需要提前通知城中,等待城中派人出来迎接。在周侯灿到甘棠的时候,驿丞就已经派人知会漳浦县有新官要到任了。
周侯灿就在二十里铺找了个脚店歇息,等着漳浦县派人迎接。
直到酉时过后,才有一人匆匆赶到了脚店。
“可是周主簿?”这人一进店,也顾不上擦去头上的汗,忙看向屋内仅有的两人问道。
周侯灿站起,微微欠了个身:“本官便是,不知你是……”
“小人是礼房司吏任仲义,奉县尊令前来迎周主簿入城。”
“现在?”周侯灿很是意外,“现在天色都这么晚了,能赶到吗?”
“周主簿您有所不知了,”任仲义这时稍微平复了一下气息,用手快速拭去了额头上的汗,“六月六那天有个瑶人在城中不知怎么被打了一下,这几日瑶人便一直在县中聚集,想让县里给个说法。胥县尊怕生出事端,一直也没有出面,知道您要来之后才派小人出来迎接的。”
任仲义一口气说完,顿了一下:“这一段县城里面连正常生意都没法做,只能等晚上瑶人走后再出摊,这也是胥县尊让小人在这个点迎您入城的原因。要是这一段一直是这样的话,周主簿你到任的一些礼仪怕是办不了了。”
“这个不碍事,”周侯灿摇摇头,表示他不在意自己的到任典礼,“那我们还是赶紧进城吧,免得在外面耽搁太久。”
“好,周主簿请随我来,”任仲义先行出门,在临出门时对门里坐着的店主喊了一句,“改日到衙门结账!”
听到店家答应的周侯灿自然地收好了自己已经掏到一半的荷包,叫上了一旁坐着发愣的虎子,拎着包袱就跟着任仲义出了门。
等到他们到城下时,已经是一更四点了,城中这时早已安静了下来。
任仲义上前轻叩城门,城门随即便开了一条小缝。里面的人见是任仲义,又把城门开大了一点。
这时任仲义才对着身后的周侯灿挥手,周侯灿见状便带着虎子悄悄走了过去。
好不容易进了城门,还没等周侯灿缓过神来,就有两人前来把随行的马牵走了,随后马上又有一人上前行礼道:“下官典史陈广泰,此处不可久停,还请周主簿随下官前去县衙,胥县尊已是等候多时了。”
周侯灿闻言,忙跟着陈广泰向县城内走去。
在路上遇到两批更夫后,周侯灿一行人便到了县衙。
陈广泰穿过照壁,到了谯楼前叩门,嘴上说道:“是我,陈广泰,周主簿已在外面等着了,快把门开了。”
待里面开门后,陈广泰又转身请周侯灿入内,带着歉意对周侯灿说道:“想必周主簿也知道了,近来县里不太平,县尊这也是无法之法啊,还请不要介怀。”
“哪里哪里,陈典史说笑了,胥县尊是一片公心啊,怎么提的上介怀呢?”
“周主簿,一会儿我们要去见县尊,就让人把这个小娃娃和你的行李先带到住所吧。”
“当然可以,”周侯灿答应着,低身看着虎子,“你先跟着这个人走,到屋里之后不要乱动,就安静坐着,可以从包袱里拿出我写的那张纸识识字。”
虎子立刻便答应了,乖乖地跟那人先走了。
“周主簿,这小孩可真听话。”陈广泰没话找话地恭维着。
“这是在生人面前罢了。”周侯灿也笑了笑,对着陈广泰露出了大家都懂的表情。
二人就这样说着话,很快便穿过空地到了仪门。
此时仪门大门紧闭,陈广泰忙走快几步带着周侯灿从东便门入内。
周侯灿这时有些好奇,便问道:“陈典史,何事这么急,你怎地突然便走快了?”
陈广泰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这里有台阶,天不是黑嘛,下官怕周主簿看不清楚绊着。”
见周侯灿没有再追究的意思了,陈广泰便松了一口气。实际上他是怕周侯灿刚到,不知这衙门里所谓“东进西出”的规矩而闹了笑话。
过了仪门,周侯灿一眼便看见了立在面前大院落里的戒石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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