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豪右家主道:“不错!那苏双算什么?区区一介驵侩而已,也敢妄想吃下整个幽并马市?世叔,你确实得找他谈谈了!”
在场众人皆纷纷点头。
那姓王的老者神态自若,并没有因为这些人的煽风点火而变的愤怒,相反,他此刻竟是出奇的平静。
少时,却见王姓老者缓缓站起身来,来回扫视着在场诸人,颤巍巍地道:“既然诸位都觉得苏双等人当初低价收马种和马场有垄断幽州马市之嫌,那你们当初为何还都抢着卖给他?”
一句话说出来,在场的豪右家公皆不吭声了。
老者见众人不说话,继续道:“只怕是你们当初都得了风声,言朝廷北伐出塞驽马短缺,太仓和地方又无多余财帛收马,只能按户强征,你们害怕损失,着急处理手中多余的驽马,让苏双联合张世平等人捡了个大便宜,是也不是?”
“是、是又如何,这也是人之常情啊!又是什么不对?”一名豪右家公不服气地喊道。
“既是人之常情,那人家苏双敢赌这一局,输了,他倾家荡产,赢了,他便可跻身幽州一等豪富之门,位列我等之上,人家输的时候你们不管,如今人家赢了,你们却让老夫约谈他……呵呵,老夫可张不开这个嘴啊。”
那名身材宽大的豪右家主道:“王世叔,您这话就不对了,咱们这些人好歹也是同气连枝,大家数代皆居于此地,彼此泾渭分明,少有越界,那苏双不过一驵侩,凭什么坏了涿郡的规律?若不闻不问,今后这地界上,怕是什么牛犬马驴的,都敢到咱们脸上踩一脚了!”
旁边还有人煽风点火:“是啊,世叔,您是这里辈分最长的,这幽州的马市生意,难道您家就没有份了么?”
姓王的老者冷笑一声,用手颤巍巍地指了指他们。
“你们啊,就会出了事在这呱噪,当初想了个甚来?那苏双虽是驵侩出身,但时机抓的好,此番他收马之后,转头便卖于朝廷军用,不但是以收购价的八成卖,还先货后钱,你们可知,天子下定心意北上出征,偏偏后方驽马驮运这块出了问题,”
“苏双却早有筹谋,宁可自家亏本,也帮天子堵上了幽州短缺的一半窟窿,如今此人的名字,已经是传送到陛下的耳中了,你们以为,现在就老夫就能动了他吗?”
众人闻言齐齐不吱声了。
少时,突见那胖大豪右不服气道:“王世叔,糊弄我们不是?雒阳的事情您老如何知晓的?”
一旁有人推了推他,低声道:“王世叔家可是跟太原王氏沾着远亲的……”
胖豪右闻言一愣,遂长叹口气。
“可是,苏双折价献马给朝廷军用,这里面,也有我们利润啊!”有人依旧不服气的喊道。
王姓老者面容平静地道:“那只能怨咱们自己胆小怕事,让人家捡了个大便宜,而且据老夫所知,现在的苏双可不得了,除了老夫适才说的那几个人外,还有辽西公孙氏和中山甄的家主加入了他所建立的这个马市圈子,有这两家掺足其中,咱们想破解就更难了……”
有人疑惑道:“中山甄家一向牟利甚重,嗅到钱味参与其中不难理解,只是辽西的公孙氏如何也参与进来了?是谁给姓苏的牵线搭桥?难道这河北马市当真今后真无我们一口饭吃?”
王姓老者没说话,他只是不留痕迹的瞟了一眼不远处角落里的刘周,轻轻一哼,随后才继续说道:
“雒阳那边,天子今年要置禄骥厩丞,领受郡国征发的良马,而幽州这边,苏双已是陛下钦点的人物了,这涿郡往雒阳调马的美差,十年之内,怕是落不到旁人头上。”
在场的豪右一听这话,肠子不免都悔青了,就差一口老血喷出。
这个苏双怎么突然之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什么事都能赶上狗屎运?
这禄骥厩丞在郡国征马,谁家贪上这好买卖只要操作得当,都可漫天要价,一匹三四十万钱的良马,抬价卖他一两百万钱一点毛病没有!
偏偏苏双在幽州负责此事是皇帝钦点的,就算是诸豪强想抢这个名额,也抢不来。
这下,苏双算是彻底的垄断幽州马市,成了有背景支持的豪门巨富了!
就在众人不服气的当口,突听楼梯下方响起了‘噔噔噔’的一阵脚步声。
原来是驿使快马加鞭的赶到了此处,向众豪右汇报这个月前线的战事情况。
众人齐齐扭过头去,果然看见驿使上得楼来。
那驿使面色发红,大口的喘着粗气,显然是日夜兼程累的不轻。
王姓老者站起身,手持一漆碗,来到驿使面前:“喝口水再说!”
“多、多、多谢王公!”
那驿使仰头将那碗水一饮而尽,随后开始环视四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很快,他看到了刘周的身影。
驿使的脸上瞬间露出了欢喜的神色!
他不顾在场其余豪右,快步跑到刘周的面前,向他长长施礼,高声道:
“恭喜刘公,贺喜刘公!北疆大捷!北疆大捷啊!”
众人听了此言,各个都是面露欢喜,这仗可算是打赢了!
但同时诸豪右也开始疑惑了起来。
北疆大捷,打败了鲜卑是好事,但为何要独独祝贺刘周呢?
难道蚊子宗亲在这方面,也会有特殊待遇。
刘周也很纳闷,奇道:“北疆大捷是好事,只是与我有何干?”
“怎么没有关系?此番大捷,全凭您家少郎君啊!您家少郎君这一次可是立下了盖世奇功,声名远播,威震北疆,他不但亲斩新任的鲜卑三部大汗首级,还得到了檀石槐的尸身,另有三十五名弹汗山的鲜卑贵胄亦为他生擒,弹汗山王庭束手,从今往后,天下十三州无人不知您家少郎君之名,怕是封候也不足矣彰显其盖世之功矣!这是百年难得一闻的大功劳啊!”
“啊?!”
旗楼上所有的豪右家公都发出了惊叹的叫声。
刘周本人的嘴也哆嗦了:“快,快给老夫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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