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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番外(第1页/共2页)

温泉这人,称不上一流高手。

这一点,年轻时,就已从他的刀法中隐隐显露出来。

学刀学到二十岁,师父说,你下山闯闯吧。他谨遵师命,出去闯荡江湖。年轻人嘛,谁没做过个大侠梦,梦里的大侠,钱袋有空有满,情场得意失意,有一条却是一样的:武功必须盖世。

这一条,就要了他的命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那个三脚猫的功夫,最多算是二流,要敢觍着脸自称一点五流,别人就得笑破肚皮了。

一开始他没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他就觉得自己还年轻,还练得出来,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同门的师兄弟们不都是高手吗——他忘了,他苦练的时候一点没偷过懒,可上了演武场,既打不过师兄,也打不过师弟。

他先回了趟师门。师父很为难地告诉他,泉子啊,我也尽力教你了,绝没有一点藏私,但这个事,真的是人与人各不相同,你就想开点吧。

当时温泉还没现在这么想得开。他跟师父大吵一架,离门派出走,走之前不忘撂下狠话:今生不成大侠我就不再进这个门。

温泉去了江南,找林家的天下第一刀。那会林家正是盛时,人才辈出,天下第一刀这个名头,年年换人,年年换不出林河、林海两兄弟。

他找的是林河。倒不是他看不起林海,主要林海当时陪媳妇回门,不在家。看门的家丁一看这有个年轻人打上门来,叫嚣说要挑战天下第一刀,习以为常进去叫人。林河到了门口,一看他拔刀的姿势,摇头不止,说我不跟你打,以大欺小胜之不武。

嘿,这叫什么话?

温泉气坏了,这摆明了看他年轻不尊重人。他没想到,真正的刀客面对可堪一战的对手,绝不会是这个态度。

他掉头就走,一走就走去了漠北。那漠北的李江出身马贼,虽也是有名刀客,可就没二林这么多讲究了。俩人进了校场,温泉刚拉开架势,人家上来一招就把他的刀劈飞了。

温泉愣住了:这一刀,要不是李江收了点劲,连他的脑壳一起劈飞也不在话下。

他终于明白过来,有些事,真不是你想行就能行。

他失魂落魄地离开漠北,临走前李江还拍着他的肩膀说小兄弟,武功不是一切,你看我孑然一身,现在只悔当年追求刀法,放走了那个姑娘。这安慰暖心得他直想哭:他喜欢的小师妹,是师父的女儿,对,就是那个当不成大侠他就回不去的师门。

等温泉回过神来,他已经又回了江南。不仅回了,而且已经在燕雀楼上连喝了一个月的酒。倒也不是他突然清醒了,主要是小二过来,一脸难色地说,这位爷,实在是不能再赊了,您上周的酒帐该付了。他就这么着,被空空如也的钱袋踢出了醉乡。

温泉掩着脸从燕雀楼上灰溜溜往下走。走到一半,忽然看见楼下有人打架。好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围着个青年。青年瘦高,被他们推搡着逼到墙角,一脸为难。

诸君,须知人生的前二十年里,温泉一直是以未来大侠的身份自居的,要当大侠,也不光看武功,还要看人品。虽然刀法上他的梦被现实一脚踹碎,但道德上的惯性驱使着他冲进包围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没拔出来。

他往腰间掏刀掏了个空,这才想起来刀也被他卖了换酒喝。

这下成了一圈大汉围着两个人,大汉们个个凶神恶煞,瞪着温泉说挡了大爷们的路有你好果子吃!

温泉哭丧个脸,瞅见其中一个带着猎鹿帮的腰牌。猎鹿帮大名鼎鼎,倒也不是什么好名声:老大萧蔷号称双枪阎王,一条红缨枪杀遍扬州好汉,另一条胯下枪杀遍秦淮烟柳。

他额头就见汗了。但到底还是年轻,温泉也做不出来跪下求他们放自己一条生路的事,赤手空拳地尬在那儿。还是那青年在背后推了他一把,说跑啊!他才反应过来,拽着青年拔腿就跑。

说起来,温泉的轻功其实比他的刀法还好些。但再好的腿脚也挡不住慌不择路,最后俩人还是一块被堵在了巷子里。

温泉大着胆子往前一拦,说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吧。为首的大汉说那个小鸡仔使下三滥手段宰了我们老大,能有什么误会。温泉愣了一下。

青年在他背后说你们老大作恶多端自己找死撞在小爷手上,能怪我吗?再说了我是光明正大杀他的,我可没使什么手段,你们莫要凭空污人清白。

青年有点大舌头,还带着听不出是哪儿的口音,可这段话说得明明白白。温泉又愣了一下。

这一愣,大汉们眨眼就躺的躺,跑的跑,地上的捂着手腕大声哀嚎,还站着的做鸟兽散。青年提着剑,剑刃上往下一滴滴滴血,扭头说多谢相救啊,虽然你也没救我还碍事,我让你跑你拉我干嘛,我腿都快跑断了。哦对忘了问,兄台高姓大名?

温泉茫然地说:“我叫温泉。”

那青年就很高兴地说:“温大哥,我叫叶沾衣。”

温泉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当不了大侠,当大侠的兄弟也行啊。

这兄弟一当,就当了五年。温泉后来知道,叶沾衣是苗疆人士,跟他同岁,也是二十岁上初进中原。不同的是,他在苗疆从小没人喂招,进了中原,才发现自己打谁都赢,砍瓜切菜似的。

温泉一度十分嫉妒。但听柳白鹿说叶沾衣再有五年必成大器之后,他连嫉妒都嫉妒不起来了。毕竟,柳先生可是近十年唯一的天下第一剑啊。何况,叶沾衣总是温大哥温大哥的叫,他也得拿点大哥的样子出来不是?

柳白鹿说过这话的三年之后,叶沾衣跟他辞行,温泉没留他。他早就看出叶沾衣师承必是一流,如今实战已足,是该回去打磨精进了——这流程不是他自己悟的,是师父跟他说的,当时他不懂。

当时他也不懂,师父一片慈心,教给他的,跟任何其他师兄弟都没两样。他回去师门,跪在师父房门口,本想声泪俱下地来一出逆子回头,但眼泪实在演不出来,只好声嘶力竭:“师父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原谅弟子不懂事吧!呜呜,师父!”

院门外头“噗嗤”一声笑,他大惊失色,一回头,就看小师妹在门口笑得花枝乱颤。完了,偏偏被师妹看见。

他捂住脸,颓唐地趴下去。

房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竹杖“啪”一下打在他肩头,师父怒气冲冲地:“知道错了就给我起来!男子汉大丈夫,在这寻死觅活的有什么用!”

他往前一把抱住师父大腿:“您原谅我了!弟子这就去练功!”

师父仰天长叹。没办法,谁叫他就这么一个女儿,还偏偏看上这个傻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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